雁回时66

　　亲眼看到庄仕洋人头落地后一日，宇文长安娶了阮惜文的同时，也向圣上递了告老还乡的请辞。

　　但他们没急着离开京城，在城里过了个上元夜。

　　上元节的京城灯火通明。

　　庄寒雁陪着母亲逛街，还聊起那日的事：“当时我和柴靖发现不对劲，又看到小范大人行事匆匆去了通政司，所以我们俩也去帮忙找那份奏章，等我们递进宫的时候，付大人因为偷偷潜入皇宫御书房找正本，也同时找着了那份奏章，结果饶傅云夕的圣旨拿到了，付大人也因为潜入宫被发现，被圣上罚跪在御书房门口，膝盖都青了。”

　　阮惜文无奈地笑笑：“到底还是年轻人，不过此举也是为了救人，幸好他曾向圣上保证忠心东宫幼子，圣上才没有杀他之意，否则，那脑袋比庄仕洋还要早搬家。”

　　“就是。”庄寒雁看到宇文长安从正前方走来，手里还提着个小花灯，扭头看母亲说：“母亲和宇文大人逛吧，我和柴靖玩去了。”

　　庄寒雁很识趣地给两位大人一点空间，自己笔直走向暗处的一个方向。

　　把那习惯性在暗处守着她的某人给拉进热闹里。

　　两人并肩逛着，庄寒雁忽然开口：“柴靖，过完这上元节，我母亲就要和宇文大人去游玩人间，共度余生。”

　　柴靖一时没太听明白，只点头嗯了声。

　　“你呢？”庄寒雁又问。

　　“你在哪我去哪。”柴靖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你这身官职……”

　　“当初只为帮你忙而向小范大人自荐，你若不在京城，我便辞官。”

　　庄寒雁面上没什么表情，停在一处，边上都是些被挂在空中随风漂浮的对联。

　　“知道这是什么吗？”庄寒雁问。

　　柴靖有提前了解过这些，随口道：“就是写藏头对联，女子出上联，若男子有意，便在上边挂下联。”

　　庄寒雁在她说着话时，就已经在边上的桌子上拿毛笔写下了一句上联。

　　[寒潭倒映水天一色，雁飞北去不起涟漪。]

　　挂完上去她就走了。

　　柴靖扭头看了一眼这上联，脚步犹豫地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加快脚步跟上庄寒雁。

　　“寒雁。”柴靖拉上庄寒雁的手腕，紧蹙眉头问：“我并非男子，怎么对那下联？”

　　“你什么意思？”庄寒雁停住脚步，回头打量她。

　　“意思就是……我想出下联。”柴靖小声说。

　　“……”

　　真不愧是柴靖，表白都这么别出心裁。

　　“我不爱听，换个说法。”庄寒雁严肃道，“你要帮我，所以你当官，我没意见，但如果我也和母亲一同游山玩水，我还需要人帮吗？那你岂不是没作用了？柴靖，你想以什么身份和我在一起？……敢说主仆，我……”

　　柴靖抬头看她，她站在小桥台阶上，比柴靖高出半个头，“你怎么样？”

　　“我跟你绝交！”庄寒雁咬牙切齿道，说完还轻轻哼了一声。

　　“可只有男子才有资格写下联。”

　　柴靖紧了紧手中的剑，她是女人，庄寒雁也是女人，她可以终生不婚，可庄寒雁呢？

　　“我写的上联，女子有没有资格对下联那是我说了算的。我说你有你就有！”庄寒雁笃定道。

　　柴靖捏着剑柄的手心明显地冒出了冷汗，声音都在颤抖小心地问：“那我想以你的……伴侣身份、站在你身边可以吗？”

　　庄寒雁倏地心跳飞快，却又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感觉这句话等了起码三四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