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42

　　付瑞看着宫朗角不说话。

　　宫朗角：“我哥跪过两次祠堂。”

　　“不是一次吗？”付瑞迟疑问。

　　“第一次是被执刃罚的，名义上是作为长辈，替我爹娘管教。但实际上也没见他多偏爱我们角宫一点。”宫朗角苦笑道。

　　“第二次，就是那一次相亲会后，他自己去的祠堂。那时候也是跪在这一言不发，但眼睛倒是代替他嘴巴，诉说了些言不由衷的悲伤。我看着他在这哭了好久。我从小就没见过他哭，那是第一次。”

　　付瑞目光顿在一处，耳边被嗡地响声填满。

　　他知道这小屁孩想说些什么，大概是跟金复一样，替那像一棵树一样沉默的人，开口说些挽留的话。

　　毕竟等他带着云雀离开宫门，他就可能和宫门再无瓜葛，又要恢复以前那种半年才有个理由见一面的淡漠。

　　慢慢地，付瑞感觉指尖有些疼，低头看到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指捏得太紧，手心红了，还留了个指甲印。

　　祠堂里很安静，只有火光跳跃的声音，付瑞想搭话，却又觉得有点费力。

　　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他有什么不俗的野心——比如，带一个无锋的人离开这宫门，他就会和宫门对立。

　　可他明明只是想接个人而已。

　　再比如，他回青青草原，整个江湖都默认他迟早会把无锋给铲除。

　　可他只是回家而已。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替一位母亲，送一只云雀一片自由的天空。

　　倘若他真想端了无锋，那他就不会让彭玉自己带人去堵首领例会，而他去平那毫不费劲、一个宫朗角就能解决的凤凰山庄栽赃事件。

　　就连这臭小子都以为他会放弃。

　　“活该。”付瑞吐出俩字。

　　宫朗角愣了下，看向身旁。

　　付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盯着前方宫尚角爹娘的牌位。

　　“我的事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带人离开，我就是个普通江湖客。宫家如何与我无关。”付瑞淡淡道。

　　那天，大雪纷飞。

　　那天，付瑞在自家吃着饭，彭玉说他的泪不像汗；同时，宫尚角跪在祠堂，让弟弟看着他泣不成声。

　　他俩都活该。

　　“臭弟弟，不是我不等他，是他走得太慢了。”付瑞说，“活该跪这哭。”

　　他嘴边扬起一点笑，“一坛酒，陈得越久就越香，越值得期待。但我也有时候会记性不好，把他给忘了。这世上多得是别的美酒，但我也只等他还我一场连枝共冢的回应，不然太对不起我这些年的耐心了。”

　　宫朗角呆愣半晌，眼神纠结，好一会才问：“瑞哥，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懂。”

　　“回去背给你哥听。”

　　宫朗角兴冲冲回了角宫，进屋就跟里边处理公务的哥哥说了一遍付瑞的话，生怕自己忘了哪个字。

　　宫尚角听完，愣在原地，他手里还拿着金复帮他查回来的信息卷轴。

　　“你怎么把这事给他说了？”宫尚角无奈地看着这只小漏勺。

　　“不说我怎么判断他喜欢不喜欢你啊？”宫朗角喝了口茶水，说得太急了，口干。

　　“你判断这个干什么？”宫尚角问。

　　“因为你喜欢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