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十二)
上官佳文震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老天,这是什么神仙舅舅啊!
心中给外甥未来妻子的东西,即使没个人影,即使外甥还是个小屁孩,那些东西也被坚定地打上了别人的印记。
这份心意,这份考虑,这份承诺,怎能不让她生愧?
上官佳文拿着那张密密麻麻的清单,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尤其清单里面有三四条条款还不是具体的器物名称,而是仓库名!!
难道江宗主装了三四个仓库的聘礼吗?
上官佳文坐立不安,轻轻放下清单后,咬咬牙,将自己和金凌的交易坦诚说了个干净。
然后,“我知道。”
江澄点了点桌面,示意上官佳文抬头,“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肯定这桩婚事能成,也肯定你的为人。那这份聘礼,就是你该得的。”
上官佳文眼中含泪,前半句不重要,后半句对她意义非凡。
所以江宗主对她拿自己的婚事做交易的举动并不反感是吗?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是她知道,自她要招赘那一刻起,族中就有一部分人觉得她掉进了权力的深渊里,一心钻营,连自己都能当做筹码去赢取众人信服。
包括这次与金凌的婚约,她的有些手下也不赞成,认为这样的婚事段时间内有显著好处,但是时间久了,如果金凌真的成为了宗主,那她是不可能也成为上官家宗主的。
谁能忍受自己的夫人长久分居,来往于人情利益场上呢。最后上官佳文还能实现他们如今的目标吗?
对此种怀疑,上官佳文能理解,但是依然很恼火,难道她在他们心里就是那种为了所谓的丈夫和孩子会失去自我的人吗?
对于丈夫,对于父母,她早就从自己那双父母身上看透了,也继承了那股子凉薄。
可以疼爱,可以照顾,可以退让,但绝不能影响自己最核心的利益。
她这段时间其实都因为这个事情而有些烦闷,但是作为上位者,面对跟自己共患难的属下,她选择低头解释、许下保证。
但今天,江澄看穿了她的本质,甚至对她拿自己婚事做交易表达了肯定?
上官佳文眼中忍不住泛起泪花,她成长的过程中没有一个悉心教导的长辈。
父亲更多的是要求,长老族亲们更多的是审视,她有很多时候,都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引路人。
江澄微微侧身,避开视线不去看这个面露委屈的小姑娘,但可以放轻了语气的话语却在这方高阁上响起。
“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去争取,且对别人没有伤害,这已经值得许多人羞愧了。”
他望着远方灰蒙蒙的阴沉天气,“毕竟这世上更多人想的是让别人为自己的利益付出代价。”
“江宗主不会觉得我身为女子,想要当宗主是妄想吗?”
江澄回头,有些诧异地挑眉,刻意抚摸了一下手上的紫电戒,“你怎么会这么问?”
上官佳文破涕为笑,是啊,她怎么突然扭捏起来了,若说仙门最近的一位赫赫威名的女修士,可不就是江宗主的母亲吗?她做什么摆出这幅小女儿家情态?有损上官少主的名声!
上官佳文整理好情绪,轻咳一声,大大方方地将清单收进怀里,“那就多谢江舅舅的美意?”
江澄抬眸,与她满含笑意和感激的眼睛对视上,蹙眉:“只此一次。”
就这么一次可以这样喊。
往后,她是金凌妻,他是江宗主,井水不犯河水为最佳。
上官佳文懂,她看着江澄迈步离开的背影,心中又庆幸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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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苑和温宁偷入聂家的事到底还是被压了下去,毕竟这里头聂怀桑放了水,被摆到台面上多难看啊。
但是那天院里的事情也被暗中传了出去,给金家带去了不同的影响。
一方人觉得,金凌没对温苑动过心,那还是勉勉强强可以对他改观一些;一方人觉得,金凌居然将金光瑶看得那么重,这绝对不可不警惕。
但毕竟人都死了,而且金光瑶更多的是代表金家,再拿他出来说事,对于金家的影响也不小,可别让外边人又觉得他们是一群被玩弄于鼓掌间的傻子。
所以金三长老对着金凌乖巧跪着的模样忍了又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骂他,最后只能挥了挥手,让下边人把这件事压下去,不许任何人再拎出来提。
许多金家弟子都明白,这一次,长老们对于金凌的不满很有可能会减弱许多,如果他真的从没对温家子动过心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