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紫鸢番外之桑落（七）_如初（all澄）()

晚上，四人到了城主府，被城主亲卫引路到了宴会厅。

城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修士，姓白，名简。因为灵力的缘故白简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左右，就像一位有威严的大姐姐，亲自在宴会厅门口等着。见了四人，她也是亲切有礼的做派，寒暄过后就邀请众人入座畅饮。

虞紫鸢、江枫眠几人本就不是扭捏的性子，看白简城主不像奸诈之人，也就收起戒备，大方自然地接纳了她的好意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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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同是女性的缘故，虞紫鸢和藏色的位置一同设在城主右手边，江枫眠、魏长泽坐在两人对面，隔着宽阔的宴会厅相望。

藏色耐不住性子，酒过三巡之后，借着朦胧的醉意向城主发问：“白城主，我之前就听说你在城中规定了很多保护女性的规矩，那贾家的事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狐妖那么猖狂，迫害杨悠，你就没有发现半点猫腻吗？”

虞紫鸢皱眉，她知道藏色这人没有恶意，应该只是单纯的不解疑惑，但是她的话听上去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很容易被理解成不满挑衅。

思及此，她看向城主，发现白简并没有被冒犯到的不快，两人对上视线，白简只是淡淡地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藏色的目光开口解释。

“之前没有发现狐妖的存在，是因为贾斗娶回家的那个娇娇的确是个人，只是她产下的是个痴呆孩子，为了保住府中地位，她去城外的孤山上自己求了狐妖上身，两年为期，十年寿命作为酬劳，只为利用狐妖的幻术让贾府人以为孩子健康正常。”

藏色：“这么说，那狐妖没有害人？”

白简点点头：“是的。那狐妖藏在孤山里，周边几个村落都把它当成地仙供奉着，一些小的请求，狐妖就会帮着村民完成。”

江枫眠皱着眉：“虽是如此，但妖毕竟是妖，内心的杀戮残暴是很难压制的，还是斩杀为好。”

藏色反驳道：“可是那狐妖也没害人性命，答应了娇娇的要求也没有真正动手，罪不至死。”藏色自小跟随师父长在山林里，也交过几个精怪朋友，是以她对于精怪的态度不如仙门那么苛刻，心里相信精怪也分善恶。

眼见这两位要吵起来，魏长泽连忙打圆场，转移矛盾，“如何处置狐妖，不知白城主有何决断？”

白简微微一笑，却也不回答，只是反问藏色：“公子的态度是保其一命，进行教化吗？”

藏色坚定回答道：“毕竟修行不易，这狐妖之前能压制自己不走上邪道，自然应该再给它一次机会。”

“那么虞姑娘的看法呢？”白简转而又问虞紫鸢。

虞紫鸢摩挲着手上的紫电：“我想先问城主，娇娇的十年寿命已经被狐妖收走了吗？”

藏色神情一愣，发现自己刚刚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问题。

白简眼中流露出赞许：“虞姑娘思虑周全啊。那娇娇的寿命已经被收走了，狐妖离身，她意识归位时，发现自己丧失了大量精气，一瞬间老了二十岁。如今，正闹着寻死呢。”

藏色惊呼一声：“二十岁？不是十年寿命吗？”

白简：“狐妖上身，本身对人体就有影响，这一年狐妖也没有好好照顾那具身体，是凭自己的修为维持幻术和美貌的。”

虞紫鸢问：“那个娇娇死了吗？”

“没有。她生下来一个儿子，贾斗念着这个情分，把她送到偏院里关起来了。”

藏色嘀咕道：“只是关到偏院，以后说不定旧情复燃呢……”想了想又摇摇头，白城主说了娇娇一瞬间老了二十岁，那贾斗贪恋美色，两人的孩子又是个傻的，肯定不会再去找她了。

白简笑着看向藏色，再次询问：“公子还是想留那狐妖一命？”

藏色咬唇，神情纠结，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死罪可免！”

白简：“虞姑娘？”

其余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虞紫鸢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位白城主这么关心她和藏色对这件事的态度，抬头对上白简含笑的眼神，虞紫鸢叹了口气，“那就，剥夺修为，放归山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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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植物成妖，最难的其实就是开启灵智，这一跨步往往要经过数百年时间，还需要遇到合适的机缘。这些生灵能在灵气的滋养下幸运地延长寿命，就已是不易，更何况机缘难得，可称罕见。

因此，仙门对于妖的态度，比邪祟要缓和些，明面上的规矩并不是赶尽杀绝，而是辨明善恶，再行定夺。但实际行动中，为了追求斩妖的好名声，可能就跳过了辨明的步骤，直接斩杀。

但总归来说，比对待邪祟要宽松些。毕竟同处修仙道，谁也不比谁高贵。

只是妖在开启灵智后，不经教化，是非对错往往随心而行，不受人世间规矩约束，极易走上邪道，吸人精血加快修炼速度。对于此类邪妖，仙门自然归到邪祟一边中。

藏色的态度是怜惜狐妖修行不易，多年来未曾走上邪路，想要对狐妖进行教化，惩治之后让其赎清罪孽。而虞紫鸢则是提出要剥夺狐妖修为，实际上就是剥夺灵智，放归山林之后就是一个普通的狐狸了，能不能再次活过百年、开智都是未知数，但如果那么容易的话，妖的数量也不会这么稀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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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色听到虞紫鸢的说法后，眉头紧紧皱起，当即反对：“这有点过了，这只狐妖能走上修仙路就是它的机缘，这么多年也未走邪路也说明心性底子是好的，剥夺灵智，我不同意。”

白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虞姑娘，可否详细说明？”

虞紫鸢淡淡道：“城主之前说狐妖帮村民完成请求，收取报酬吗？”

“自然，从家畜到灵草，视事件大小而定。”

“小到哪里？大又到哪里？”

“小的事件，比如幼童要树上的果子。大的，人命方面，比如家中老人受尽病痛折磨，家人请求狐妖帮忙让老人安详死去。”

虞紫鸢冷笑一声：“妖之所以会走上邪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解人世间的伦理道德观念。有人求，她就应，至于事情的影响和后果，难道她会在乎？你我皆知，邪妖的修为能够飞涨，就在于吸取人的精气血液，从而功力大增。这种方法，妖一旦尝试，加上对于道德法规的漠视，就极易上瘾。白城主，你刚刚所说的帮老人提前死去，是不是就在这桩交易发生前不久？”

白简感叹：“虞姑娘当真心细如发，思维缜密。不错，狐妖应家人的需求，吸取了老人最后的一口精气，之后再送去的家畜，就不再是她的食物，而是进补了。”

藏色脸上有些发烫，自觉刚刚太过鲁莽随性，不满地抱怨：“你刚刚怎么不说？”

白简淡然一笑：“公子也没问啊。”

藏色被怼的一顿，气得站起身，“我吃饱了，多谢城主款待，出去散散酒气。”

白简看到藏色离开的身影，看着江枫眠和魏长泽有些为难纠结的模样，礼貌赶人：“我想跟虞姑娘单独聊聊，两位……？”

江枫眠神情严肃，警惕地看着白简，白简礼貌微笑任他打量，江枫眠觉得这城主实在古怪，本来狐妖一事移交给城主府，她自己做决定就行了，当了多年城主，不至于处理不来，却在今晚的宴会上揪着藏色和紫鸢问个不停，也不知道抱的什么心思。

心绪烦躁中，他下意识询问般看向虞紫鸢。

虞紫鸢微微点头，下巴微抬，眼神示意他们先去追藏色，她留下。

江枫眠不甘，白简却再次出声催促，“我与虞姑娘皆为女子，不过是看她投缘，想要谈谈心罢了。江少主何必这么戒备？”点明江枫眠的身份，也是在暗示自己知道分寸，不会跟五大世家之一的江家少主对上。

江枫眠冷冷回应：“那我们就在花园里，等着城主与紫鸢谈完心，想必城主府不缺房间吧？”

白简开怀一笑：“自然，来人，带两位公子和刚刚的藏色公子去花园稍坐，也提前打扫好四间房屋。”

亲卫领命过来引路，江枫眠心烦地行了个礼，带着魏长泽离开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