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克刚41

　　“穆姑娘，打扰了。”

　　穆念慈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前一阵子多蒙姑娘的照顾，所以今日在下是特地来感谢姑娘的。”

　　“我并没有做什么。”何况，是他从前先救过她。

　　“你们先下去吧。”挥退了送他来的下人，视线无意从桌上扫过，“你怎么没吃东西？”

　　“我不饿，”她摇头。

　　“你这样可不好，”他下意识想关心，但出口的话却换了说法：“要是哪天杨兄来了，看到一个面黄肌瘦、憔悴不堪的你，那个时候，他心里面一定会很难受的。”

　　“他会吗？”

　　“我想，他一定会来的。”

　　闻言穆念慈轻轻笑了，只是眉宇间微微泛愁，“其实你不用特意说这些安慰我，我知道，他就算是来了，也不会只是为了救我离开。”

　　“可是即便是知道，你还是会抱有希望，不是吗？”

　　穆念慈没回答，只是有感而发：“这世界上最傻的，莫过于自己明知道被骗了，还是会选择去相信……所以，我不想再傻下去了。”终究是她见识还太浅，只被擂台上匆匆接触就失了心防。

　　欧阳克微怔，“穆姑娘你……”

　　“觉得很难相信是吗？”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即刻要放下，自然是难的。可……“我在牛家村住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的事情。我在想，如果丘道长和义母没有瞒着杨康的身世会是什么样子，又或者，当初义母没有被完颜洪烈蒙骗，又会是什么结果……可是我想来想去，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她叹了口气，“那就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成了事实。杨康是被完颜洪烈亲手养大的孩子，可他的亲生父母也因完颜洪烈而死，所以他会觉得痛苦，会愤怒，会做出一些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但，不论他做什么，我都不想再在乎了。”

　　屋里安静了许久，好半晌欧阳克才被窗外突然响起的雨声惊醒过来。

　　这两日，总是在下雨。

　　“恭喜穆姑娘。”

　　穆念慈也回神，“恭喜我什么？”

　　”恭喜姑娘如斯豁达，以后，会越来越开心的。”

　　他在笑，可穆念慈并不觉得他真的开心。“若是你能想得通，你也可以开心起来。”

　　欧阳克嘴角的笑意一僵，“穆姑娘心细如尘。”这世上的痴人，自然不会只有一个。

　　犹豫了片刻，穆念慈还是忍不住道了句：“既然觉得在意太痛苦，不如学着慢慢放下。”

　　不去想，不去念，总能放下的。

　　“放下……”他重复了一句。或许因为是她，所以突然生出了许多倾诉：“穆姑娘，你从小到大，你义父一直很疼爱你吧？”

　　穆念慈有些愣，却还是明白了，不过她不擅长撒谎：“是。”

　　“我想，他爱你，甚至爱过爱他自己的儿子，对吗？”

　　这次穆念慈没有回答，不过没关系。

　　“真为你感到幸福。”欧阳克由衷道。“从来没有人知道我和我爹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你知道吗，一个亲爹爹，把他的儿子当做一种试验品算是怎么一回事……我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的父亲沉醉于武功，从来无心顾及其他，他把他的儿子当做是练武的工具。”

　　窗外的雨似乎愈发大了。

　　“在他眼里我还有价值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得到承认过。好不容易我的双腿废了，终于听到他承认了我是他的儿子，可是，这样的承认却好像是镜花水月，用手轻轻一拨，就什么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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