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轶事10

信还没寄出去，陈凯文在同一天，先看见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凯文。”

　　“抱歉，我得先走了。”跟身边的同学招呼可一声，陈凯文靠近了那个他好多年没见过的人。

　　“凯文，放学了。”

　　“你怎么说来就来了？”

　　“先上车吧，”陈放没回答，一把揽过儿子的肩，“上车再说，走。”

　　陈凯文愣愣的点了头，从车前绕到了另一边，已经有司机替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这一瞬间，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他妈今天会喝酒了。

　　多年不见，突兀重逢，没有惊喜，只有无所适从，还有……一肚子问不出来的疑惑。

　　所以，陈凯文很安静。

　　“渴吗？车上有喝的。”

　　陈凯文摇头，看了他爸一眼，再一眼，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

　　“我在这地方买房了。”

　　父子对视，是陈放先移开了视线。

　　“你什么时候搬到这儿来的？”

　　“也就前一段儿。”陈放叹了口气，解释：“凯文，不是爸爸不想见你，爸爸跟你妈离婚，你心里对我是什么看法我心里头没点儿数啊？你看，今天爸爸不就来接你了吗？”

　　陈凯文偏过头，很想问他点儿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这样，你先跟着爸爸回家看看，以后，那儿也是你的家。”

　　这话说的……陈凯文忍不住又偏过头来看他爸一眼，只觉得这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陌生的，不仅仅是这个人。

　　等车开进某个地方，车门打开以后，看见眼前豪华的独栋别墅，陈凯文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怎么样儿子？到家了！来凯文，跟爸爸进来。”

　　陈凯文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总感觉自己随便穿的衣服和随手拎背的包……总之一切跟这里格格不入。

　　然后他听见他爸问了旁边开门的人一句：“女主人在哪儿？”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一道门推开。前一秒，他爸在给他介绍花园和泳池，问他喜不喜欢。下一秒，有个小男孩儿跑过来，叫他爸叫做“爸爸”……

　　然后，他们父子俩贴脸，亲近。

　　那小孩儿叫了他一声“哥哥好”。

　　再然后……有个比他妈看着更年轻漂亮的女人走过来要跟他握手，他脑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说：“凯文你好，我是明慧，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欢迎你常来。”

　　欢迎，这个词儿听着真刺耳。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陈凯文也终于明白了他妈今天所有的不对劲，包括那份让他寄出去的离婚协议书是为了什么。

　　所以，被带到那间据说是为他准备的房间，听他爸介绍什么电脑、游戏，还有什么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之后，陈凯文忍不住刺了一句回去：“听你这话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凯文，爸爸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住，这里什么都有，一应俱全……”

　　陈凯文没说话，好久没这么吊儿郎当的站着了，他居然开始有点儿不习惯了。

　　“凯文，我知道，你只都对我有些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啊？没意见。”

　　“我，我不知道你妈都跟你说过些什么，但是你记住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儿子。”

　　陈放伸手想揽住儿子的肩，可惜下一秒陈凯文立马起身离开，什么也没说。

　　但，他一出去，就看见了那个明慧，还有他那个，所谓的弟弟。

　　陈凯文本来想转身就走，偏偏被叫住了。

　　“凯文，房间还满意吗？有什么不满意的告诉我。”

　　“哦，满意，挺好的。”

　　礼貌假笑，他也会。

　　“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告诉我，过来吃点水果吧。”

　　陈凯文点头，想了想还是过去了。

　　他那个弟弟，倒是凑了过来，“哥哥，你知道什么是薛定谔的猫吗？”

　　“哦，我对猫不太感兴趣。”

　　“哥哥不感兴趣，别去烦哥哥。来。”

　　凯文接过水果，不过没有吃的欲望，“谢谢。”

　　“我跟哥哥多说两句就行。”

　　“好。”

　　“并不是真的猫，这是量子力学思维实验，猫处于是活的，也是死的临界状态，只有在打开盒子的那一刻，猫的死活才能被确定。”

　　陈凯文随意点了头，“我的物理学得不是很好，抱歉啊。”

　　“杰米，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吗，这样不顾及别人的兴趣，这样没完没了的谈论自己喜欢的话题，是很没礼貌的。”

　　“明慧，让他们俩多聊，这个很简单的，让他们多交流。”

　　“我知道……”

　　耳边是他这个弟弟的喋喋不休，入目见到的，全是他爸，跟一个不是他妈的女人，姿态亲密，甜甜蜜蜜……

　　这一瞬间，陈凯文终于忍不住了，他突然阴阳怪气了一句：“我明白了，就像你妈妈和你的存在一样，以前我跟我妈在一起，你跟你妈妈在一起，所以以前不知道就不存在，现在见到了，就存在了，是这个意思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间，唯有小杰米听不懂，“什么你妈妈，我妈妈，我说的是猫。”

　　“对，猫，一直三心二意的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