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心计（十四）

殿中，刘恒全神贯注处理成堆的奏折，直到侍卫向他耳语几句，他握着笔的手一僵。

“她，哭了吗？”

即便没有点名名字，侍卫知道皇上指的是谁，低头道：“是，皇贵妃娘娘出来时，眼睛是红的。”

尽管早就知道这一切，可亲耳听到雾柔被欺负了，刘恒还是下意识攥紧了笔，良久才沉声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记住，若是皇贵妃娘娘前来找我，不要拦，至于其他人，一律不见。”

她哭了。

一定很难过吧。

看着皇后被辱骂。

也应该明白，皇后护不住她。

能够庇护的人，只有他。

一切都在刘恒的掌控之中。知晓雾柔不愿委身，何况在窦漪房低谷时，若是强逼，只怕她会鱼死网破。

于是，他选择以退为进，让雾柔看清事实，心甘情愿投入怀抱。

那名妃子向来倚仗出身大族，跋扈专横，这些日子，刘恒做出宠爱她的假象，增长其气焰，却又并无夫妻之实，自然，恼怒之下会将怒火发泄在从前尊贵的皇后身上。

明白自己的无力抵抗，又面对姐姐被人欺辱，雾柔当然不会无动于衷。

只是，想到那妃子对雾柔骂出的话语，刘恒神情阴鸷，目露冷色。

工具用完，便该销毁了。趁此，还可打击以其家族为代表的党派，一举两得。

至于窦漪房，刘恒想到朝中那些顽固的大臣，有些头疼。

皇后之位，一时半会儿动不得。还有刘启的太子之位，如今想来，当初实在定的过于仓促。

此刻，冷心冷情在刘恒身上体现地极为明显。

爱窦漪房时，他亲自封其为皇后，儿女各自大加封赏。深觉被背叛后，刘恒便立刻抛下了过去，全然以一种冷淡的态度，衡量着利弊。

就像前两任皇后，对刘恒全身心爱慕，他虽有怜悯，却从未动摇，温柔的面具下，藏着冷酷的心。

从这点上看，刘恒确实是刘邦的儿子，情感上极度自我。他喜欢，便可以不顾对方冷漠抗拒，主动贴上去百般宠爱。若是不喜欢，即便有再大的恩情情意，也可以狠心弃之。

在刘邦身上，这种情况被外化，从不掩饰。而刘恒，却用温柔文雅的表象，迷惑了不知情的人，恐怕死时，也不曾对其有过半点怨言。

“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

她果真来了。

刘恒停下了脑中思绪，露出淡淡的笑，掩饰住狂跳的心：“请她进来吧。”

看到女子的那一刻，刘恒几乎止住了心跳。

他知道雾柔很美，却从未见过她盛装打扮的模样，直到如今真的见了，才发觉想象力的薄弱。

极淡极淡的忧色与愁绪，飘飘渺渺缠绕在她的眉间，盈盈眼眸抬起时，目光让刘恒心碎震撼。

随之而来的，更是一种蔓延的急切。

他想要她，拥有她，在所不惜。

为了得到眼前这个女子，刘恒放弃了身为帝王一贯的权衡利弊，背弃了作为夫君的海誓山盟。

那些过去的影子消失无影无踪，他的眼睛中，装满了她的身姿。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下心底的叫嚣，刘恒不想功亏一篑。

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她，话语冷静自持：“你来做什么？”

只有握紧的拳头，知道刘恒此刻的隐忍难耐。

温柔的帝王面色冷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丝毫不见前些日子藏书阁中的强烈渴望。

是不是已经对她失去兴趣了？这么多天宠爱其他妃子，刘恒从未来找过她。

雾柔心中惴惴不安，她这么做，真的能为姐姐博一条出路吗？

想到今日内里特意所穿的衣服，即便与夫君百般缠绵时，也不曾穿的如此羞耻，可如今，却、却要…

她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眼泪，委屈的模样，可怜可爱极了，让刘恒忍不住心神一震。

雾柔不敢看刘恒，小步小步移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赶她。

她只感觉，刘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尽管再不情愿，雾柔还是慢慢走到了男子身边。

专属帝王的龙涎香味，清晰强势，雾柔身子微微颤抖，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