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十六）

天保的动作停了一瞬。

雾柔不敢看他，手中的帕子被揪的不成样子。

他会不会猜出来了，会以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就在雾柔忍不住想要坦白时，天保却很自然地抱住了孩子，语气宠溺：“好，以后你想玩什么游戏爹爹都陪你一起。”

他好像忽略了孩子话语中的重点。

雾柔松了口气，只顾着平复慌乱的心跳，下意识地忽视了其中的异常。

入夜，雾柔拆下发髻，看向一旁的天保，欲言又止。

“怎么了？”

面对天保温柔的回应，雾柔的嘴巴张了又闭，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今日的饭桌上天保的话让再一次明确了傩送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如今雾柔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天保真相，怕伤了他，也怕二人的感情受到影响。

“现在天保都已经回来了，恐怕傩送的胆子也没那么大了。”

雾柔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她自嘲地笑了笑，终究还是做个鸵鸟自欺欺人，决定将这件事当做秘密永远地埋藏下去。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见你，如今你回来，我竟还有些不敢相信。”

天保抚上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我在外面的每一天，都在想你。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

温柔的情话，却让雾柔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

雾柔看着眼前男人的脸，明明是熟悉又爱慕的眉眼，可此时竟隐约幻化做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那个人在每次激动时，总会凑在她的耳边重复这句话。

“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

天保的眼里满是担忧。

“你是不敢相信我回来，还是…不想相信？”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还是其他的什么？

雾柔猛然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天保的嘴角带着笑意，可眼里却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意味，那感觉雾柔形容不出来，只是莫名地让她战栗。

“哈哈，开玩笑的。”

天保大笑，揉乱了她的头发，刚刚的试探一闪而过，好像只是雾柔的错觉。

雾柔勉强扯了扯嘴角，逼着自己露出笑意。

情到浓时，雾柔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了天保的问话：“你爱我吗？”

“…当然。”

“你…最爱我吗？”

“什么意思？”

“…”

面对天保的沉默，雾柔的心再度提起。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雾柔只觉得，现在的天保让她有些害怕。

他突然一笑：“哈哈，我都忘了，我已经是孩子的爹了，当然不能和宝宝吃醋。”

雾柔依旧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灼热的温度，可她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

她不觉得，刚才天保的话是他的真心话。

果然。

“天保…”

雾柔有些难受地皱起眉头，轻声叫着，让夫君温柔一些。

他一定听见了。

可随着唇瓣被再一次用力地堵上，雾柔的吃痛声被迫吞咽入腹。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了一阵异样。

“你…”

傩送的眼睛在黑夜里亮亮的，如同捕食的野兽。

雾柔的眼睛一直看着天保的方向。

他闭着眼，似乎已陷入了沉睡。

可她的心却一寸一寸地冰冷。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睫毛抖得厉害。

“天保…”

他没有醒。

*

谢谢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