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常一默身世
远离城镇的地方，有个小村庄。说是村子，却也只是少有的几个小屋子，两人说说笑笑，沿着河岸走来。
“就快到了，煦焱，真是抱歉，让你陪我走了这么远的路。”
“哈哈，恰好无处可去，到处走走也好。”
“这里以前住户还挺多的，后来，年轻人都走了，剩了些老弱妇孺，母亲病重之后，也被夫家人赶了出来，我便也随她来了这里，在这里住下了。”
常一默无奈摇摇头，看似无比心酸的事情，却被他随口一笔略过。
“人嘛，总要向前看，你说是不是？”
“嗯，正好，去探望一下伯母也行。”
煦焱笑，却不知如何安慰，毕竟，他又比人家好多少呢？
又往前走了十来米，一个林中小屋便出现在面前，外头被栅栏围住，留一扇门隔绝出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一旁的角落里，圈养着几只家禽，另外一旁，则是一排架子，架子上晒了不少药材，摆放得整整齐齐。
院子中央，摆着石桌，和几个石凳，桌上还放着茶壶茶杯，杯子倒扣在桌上。
常一默拉开门，朝屋里喊了声，便领着煦焱走了进去。
一只黑色小狗摇着尾巴跑了出来，汪汪的兴奋叫了几声，围着常一默转了两个圈，常一默温和的笑笑，伸手摸摸它。
煦焱勾了勾手指头，那小狗便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煦焱先坐，我去去就来。”
常一默指了指石桌。
“嗯。”
煦焱点点头，逗着小狗，倒也是心情不错。
没一会儿，常一默扶着自家母亲走了出来。
那看着也就不过四十上下的妇人，然而眼神空洞，被常一默搀扶着，每走一步，倒也稳当。
煦焱回头望了一眼，然而被她眼睛里的东西吓了一跳，脸色微微一变，却又欲言又止。
“娘，您慢点儿。”
“辛苦你了，一默。”
妇人的声音微有些虚弱，看着在她眉心盘旋的一团魔气，煦焱微微皱了皱眉，却又不好在不知缘由的情况下出手。
“娘，我一个朋友过来了，您先在这坐会儿，我去烧点茶水来。”
“嗯，好。”
“见过伯母。”
煦焱走近几步，妇人伸出手，拉着他一同坐下。
“一默，伯母的眼睛？”
“看不见了，我也想了好多方法，也没能治好母亲。”
常一默无奈摇摇头，转身进了一边的厨房去了。
“一默的朋友…是哪里人啊？”
“南冥而来，恰好夜猎途中碰见一默了。伯母这眼疾有多少年了？”
“大半年多了吧！怪我自己不小心，还连累了一默。”
妇人苦涩一笑，她本就是常府一小妾，因为给常家生了唯一的乾元常一默，才被常老太太给留了下来，后来病了之后，正房夫人有孕，便又被正房夫人赶了出来，明明他才是最先进府的，却因为家世不好，即便生了常一默，也始终只是为妾，比不得才娶进门没多久的年轻的正房夫人。
她也曾埋怨事态不公，可又能如何？终究只是自己识人不清罢了。
连累了常一默，被从西宁召唤了回来，本想着让他留在常家，他却执意要跟着自己吃苦受罪，委屈了这从小就离家去学医的孩子。
“哪有连累不连累的？一默能陪伴在您身边，他是很高兴的。”
“你是他朋友，你帮我劝劝一默，让他回西宁，继续学医去吧！我也老了，也没几年活头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
抓着煦焱的手，微微一紧，常一默也从厨房走了出来。
“娘，你们在聊什么啊？”
“没什么，一默，你来歇会儿。”
妇人笑着望声音的方向招招手，常一默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怀里的书在颤动，煦焱抚上胸口。一排字浮现在他眼前，只是一瞬间，那些字便又消失不见。
煦焱呆呆望着前方的时候，常一默正端着一杯茶递到他面前，还在疑惑他怎么突然发起了呆。
“煦焱？”
“嗯？多谢。”
回了神的煦焱，接过茶杯，却若有所思。
生死簿上显现出来，常一默母亲的寿命还挺长，并不像她所说的那般，所记录的消息也都在告诉他，这个女人是该要被救回的。
“一默，伯母是在哪儿受伤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娘，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不说，是怕你去找人家麻烦，一默，我们只是普通人家，别和人家硬碰硬，你父亲对你也还不错，你回去常府，要比跟我待在这里要好的多。”
“我才不去！”
常一默话音落，顺着煦焱的目光看去，一中年男人正站在院子外面看着他们，煦焱冲着常一默抬了抬下巴。
常一默站起来，便往门口走去，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温和，语气自然也说不上好，带着丝委屈埋怨。
“你来干什么？都说了不要老是来打扰我们娘俩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一默……”
男人望了望他，脸上满是无奈。他是喜欢那个眼瞎了的女人的，只是他没办法违背自家老祖宗的意愿，老人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他想着，等老人家走了，便好好跟常一默母子过日子，谁料他外出之时，被老祖宗强行订下一门亲事，又被那女子算计，有了孩子，打乱了他所有计划，又趁他外出经商，将常一默母子给赶出了家门，谁料，前些日子孩子落地，是个女婴，老祖宗又不干了，成天要死要活的逼着他，把常一默带回去……可他早就烦了……
“一默，你跟你娘，跟我一起回常家吧！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子……”
“不回！除非你把那个女人赶出去！”
“我……我能把她赶出去，可她女儿怎么办？那毕竟…也是你妹妹。”
“我没有妹妹。”
常一默更加暴躁，一激动，声音微大了些，隔了些距离的妇人看了过来，脸上掠过一丝惊喜。
“一默？是…你爹来了？”
“……是我，敏儿。”
男人唤了声，想要进来，却被常一默拦住门。
妇人站起来，煦焱扶了她一把，她便直接往门口走去。
“一默…你…让你爹进来啊…”
“娘…”
“一默…”
“我不管，他不把那个女人赶出去，我们绝对不回那里！我才不管那老太婆怎么样！当年她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我是小，不懂事，没办法保护你，可我现在长大了，再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孩子了！”
一顿噼里啪啦的话下来，让煦焱彻底对常一默改观，看着是个唯唯若若的温和性子，咬起人来，倒也毫不怯弱，颇有些气概。
一时间，就连常老爷也有些呆愣，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只会缠着他要出去玩的孩子，如今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却又伶牙俐齿了呢？
“一默…你不应该跟你爹置气，他毕竟是你爹。”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丢下我们母子，就不再是我爹了！”
“一默，对不起……我……我会再来的。这些，你拿着……”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和钱袋，塞进常一默手里，常一默也没有拒绝，毕竟，给母亲稳住病情，需要很多的药材，而有些药材，他还必须得去大城镇换取，不能换的，就只能花高价钱买回来。
像场闹剧，又很快便结束，常一默扶着自己母亲进了屋里歇息，才又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