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话
巩盛于心不忍,他把手里的粥给放到一旁,走到床边坐下静静看着熟睡的人。
熟睡中的离殊像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看,他把头微微向里侧了侧,身体也往里缩了缩。
接着,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慢慢又熟睡过去。
巩盛笑着抬手轻轻捏了捏离殊的脸蛋,笑道“小懒猪。”
之后,离殊感觉到了面部的沉重,他皱着眉,蹭了蹭枕头。
巩盛觉得离殊好可爱,他回头却眼神却扫到了桌上的那碗粥上,巩盛不得不把人叫醒,让他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想着,巩盛便上了手。巩盛把侧着身子睡的离殊给拽回来平躺着床上,面对着自己。
巩盛先是抬手捏了捏离殊的鼻子,接着开口说“殊儿,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离殊都邹眉,却又没有要醒来的意愿。而是微微甩头,挣脱了巩盛的束缚。
巩盛见这招不成,巩盛看着离殊笑着说“不能说我太用力了。”
话落,巩盛低头吻着离殊的唇,离殊很明显的挣扎了一下,接着巩盛放开他,离殊这才半眯着眸子看向四周。
却看着巩盛应在自己眼睛里,他昏昏沉沉的抬起双手便扣住巩盛的脖劲,巩盛一手扶着床支撑大半个身体,一只手揉了揉离殊蓬松的头发。
“起来喝粥,快点。晚膳什么都没吃,是饿我还是饿你?”
巩盛的吆喝声逐渐变得恶劣起来,离殊闭着嘴巴焖哼了一声,巩盛见不管用,他一只手拍打在离殊臀部上。
离殊感觉到了疼痛,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看清了眼前的人,他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你回来了?”
巩盛见离殊醒了,他靠着有力的臂膀把离殊从床上给抱起来。
离殊坐到巩盛腿上,他趴在巩盛肩上,巩盛道“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
离殊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他很困倦,几乎一沾地便要睡过去的。
巩盛看着哈欠连天的离殊只好把人放在桌上坐着。
离殊抚了抚已经大了一圈的肚子,巩盛从旁边拿起粥放到离殊手里,盯着他说“把粥给喝了。”
离殊接过,闻了闻味道。他觉得还不错,便张嘴就含住了碗口,抬头就喝下去。
等了有一会儿,巩盛把空荡荡的碗放到一旁,接着问到“还要喝吗?”
离殊摇了摇头,接着问道“你早上离府的时候,说今天按照你的要求完成,完成就有奖励。是什么奖励啊?”
巩盛笑道“你真的按我说的来了吗?”
离殊微微愣了一下,他疑惑道“我没有吗?”
“不好好吃饭就是一桩,然后瞎跑又是一桩,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能让你拿不到奖励。”巩盛朝离殊解释着。
“我没有瞎跑!我……”离殊刚开始理直气壮,后面却小声了下来。
巩盛看着离殊,把人又重新抱到床上躺着,巩盛刚要起身拿酸梅给离殊吃,却让离殊误以为是巩盛生气了。
离殊一把拉住巩盛,委屈地望着巩盛说道“我错了,你能不能别走啊?”
巩盛愣了,他一脸懵的看着委屈巴巴的离殊问道“怎么了?”
巩盛坐下来,他好好抱着离殊,巩盛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孕妇为什么会突心情不好确定了,还情绪不稳定,都是因为以前失去过,所以希望现在能够补回来。
巩盛紧紧抱着离殊,他的离殊是多害怕自己一个人啊。
“我不走,我给你拿酸梅吃。”巩盛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到。
“那我和你一起去。”离殊紧紧揣着巩盛的手,不愿意放开。怕他一放开巩盛就不在了,他不要巩盛不在身边。
他真的很害怕,以前巩盛也把他一个人留下,说好的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最后却落的个一无所有。
巩盛弯腰,笑着把脸凑上去,靠近离殊的鼻尖,离殊的身子微微往后退了退,巩盛两眼满含笑意的看着离殊,问道“要和我一起去?”
离殊两眼紧紧盯着巩盛的双眼,不敢有一丝懈怠,他怕他一放松下来,巩盛又要糊弄自己了。
离殊顶着两眼腥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巩盛看着现在温顺的小绵羊,他忍不住把脸伸到离殊唇边轻轻落下,双手环着离殊已经胖了一圈的腰,把人托起挂在身上。
少倾,巩盛才放开离殊,离殊被弄的浑身没劲,软绵绵的趴在巩盛肩上,眼里还带着许些泪水。
巩盛不知道离殊怎么了,这一天他不在府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想等明早就应该知道了,他抱着离殊,拿过斗篷来给人盖着身上,冒着风雪出了门。
在去膳房的路程还是有一盏茶的功夫,离殊紧紧环住巩盛的脖劲,头靠在巩盛肩上,嘴巴对着巩盛的耳朵,离殊半眯着眼睛,开口轻轻对着巩盛的耳朵说道“巩盛……我好想你……”
巩盛停下脚步,愣愣站在风雪口中。有了好一会儿,巩盛才把目光转移到趴在自己身上的离殊,他愣住了,傻住了更多的是呆住了。
他担心的一手托住离殊,一手放到离殊头上感受离殊的体温,与常人没什么区别。
巩盛邹眉,那究竟是什么让离殊这样沉迷在过去自己不在他身边的那段时间里。
最后还是离殊的咳嗽声,才把巩盛从思想中给拉回来,巩盛还是抱着人朝膳房的方向走去。
转了几个弯,巩盛抱着人入了膳房,见老管家在里面,他问道“酸梅呢?还有今日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管家回头看着巩盛面前鼓起来的人,他瞬间明白了,他道“老奴自认为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公子是孕人,对陌生的东西反感产生误会也是必要的。”
“什么意思?”巩盛锁紧眉头,盯着老管家问道。
老管家恭敬的低头微笑,朝巩盛说道“老奴不过是在劝王爷收拾好了以前的风流往事,毕竟莺莺燕燕隔三差五的找上门来,是各朝官吏都会出现的问题,但是公子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受到不必要的刺激,出了事,谁都负不了责。”
“找上门来?”巩盛的脸更黑了好多,他阴沉着脸。不是宋幡指使还能是谁,谁还能知道这里。他不是逃了吗,为何还会回来。
巩盛猜的不错,宋幡后面还有人,不然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回来。
想着他就觉得这次的事不简单,再加上今日他出城听了柳庞竹,与元邹民的汇报情况,下棋着像是在布置着一个局,一个坑让他们互相伤害。
知㬊从京城秘密传信来,四策突然从深渊的口中,浮出了水面。还是从宫中传出来的,江湖中的人为了四策,多次发起了进宫的冲动。
巩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膳房的,走到半路的时候,离殊突然睁开双眼盯着巩盛的耳垂,离殊立马直起了身子,抱着巩盛的脖劲。
巩盛托着离殊臀部的手突然拍了怕,威胁道“别乱动,掉下去摔到,我可不管。”
离殊像是恢复了精神,他捏了捏巩盛的肩嚷嚷着要下来,巩盛没办法怕他在身上瞎乱动,而且自己还一只手抬着酸梅的,一只手根本就束缚不住这只乱窜的小猫。
只好把人给放下来,替他拉好斗篷,离殊便朝前朝前的跑,巩盛拉也拉不住,只好跟在后面叫的“小祖宗,你跑慢点儿!别摔了!”
突然,离殊脚下一滑,身体便往后倒,还好巩盛接的巧,不然今天离殊就与太医有的一见了。
离殊全身被吓得瘫软,靠在巩盛怀里。巩盛则是黑下块脸来,离殊要起身却被巩盛死死圈在怀里,离殊一动疼痛从全身袭来,薄汗从背上冒出来。
“你弄疼我了!!!”离殊忍不住,他委屈的拉长了尾音。
“你还知道疼啊?我以为你不知道?!给我老实待着,别想在乱跑。”巩盛没有一丝要放开离殊的意思。
离殊委屈道“你管我做甚?你不是要和那些个美人去过去了吗?你还管我做什么?宝宝我不生了!你爱找谁找谁去,我才不要和你过!”
“我几时说过要和她们个过了?你都听谁瞎说什么了?”巩盛看着怀中哭的伤心欲绝的人,他这一分钟想把宋幡剁了的冲动都有了。
“她们说你特别喜欢去燎原阁,你经常大半夜不睡觉的出去,不是去逛窑子了你还能去哪?你别以为我睡的熟我就不知道!
巩盛,你不要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好吗?我也是人,我也会疼,我分得清是非。”
离殊靠在巩盛的肩头,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好多印子在巩盛身上,离殊不停的抬手拍打在巩盛身上,巩盛也受着。
不敢有一丝懈怠,巩盛紧紧揽着离殊靠在自己怀里。他弯头看着闭着眼睛不看自己,眼睛却还在流泪的小家伙,顿时心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还在伤口上撒盐的那种疼痛难忍。
巩盛弯头吻在离殊额头上,喘气都疼,朝离殊说道“我们家殊儿不是傻子,他分得清是非,那么他的夫君说他没有去逛窑子那殊儿信不信?”
“你骗人!”离殊睁开双眼,盯着巩盛滚动的喉结,他哭喊道。
还不等巩盛再次解释,离殊又说道“上一次我还亲眼看见你怀里还抱着个人,你现在就不承认了,你这个老淫贼!我打死你!”
说着,离殊还抬手轻轻打在巩盛的身上,他现在好伤心难过。他看上的人怎么会是这样,睡完别人就不认账了,他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哭。
巩盛愣住了,原来上一次他没看错,台下的离殊那时候就对自己已经失望透顶了,他还能想出来那日离殊眼里含藏的失望与泪水,但更多的是失落。
巩盛慌忙的冲离殊解释道“我没有……我那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就那人我碰都没碰!也不是,那里面的人我是真没碰过,我除了抱她们我可什么都没干!殊儿你相信我好吗?”
“你骗人!你骗人!你还亲那个花魁了,我都看到了!你还要骗我!”离殊吃醋的想推开他,巩盛却把那一盘酸梅给丢了,酸梅掉地上盘子碎了一地。
巩盛看着怀里吃醋乱窜的人,害怕动到胎气也不管这么多了两只手紧紧扣着怀里的人,离殊怎么也挣脱不了巩盛的束缚,好像他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的痛恨。
“我没有亲他,我……实话和你说吧,你知道为什么南宸现在还在吗?西域的人为什么来,却铺个空?”巩盛见也解释不清楚了,他只好问离殊说道。
离殊鼻音很重,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哭累了靠在巩盛肩上说道“我怎么知道?”
巩盛听着离殊这厚厚的鼻音,他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了,燎原阁除了是窑子他还是情报局子,而且他还是个藏人的好地方,你还记得你来时的那场战争吗?
我们靠的就是燎原阁的底下密室,让百姓们进去,我们才一点点布置好战场,明以为打完这场,会舍进很多钱去,却没想到你带着军费就来了。”
离殊听了他明显的不相信,他道“你别说来哄我的?”
“谁说了哄你?这么大的事,关系到整个南宸的沦陷,谁敢开玩笑?嗯?”
巩盛抵着离殊的额头,一只手揽着离殊的腰拉向自己,一只手摸着离殊的脖劲以及离殊的头。
离殊的大肚子抵在巩盛的腹部上,巩盛抱他的这个姿势,离殊是微微屈伸的,他有点难挨,额头都出了点薄汗。
他喘着粗气,他轻轻推了推巩盛说道“你别这样抱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巩盛看着离殊鼓起来的肚子,他放开离殊,他激动一时忘了离殊现在的情况,离殊呼吸通畅,巩盛弯头在离殊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划过,问道“还生气吗?还吃醋吗?”
离殊撇撇嘴,心虚的眼睛不在看他,而是看向别处,别扭的说道“我才没有吃醋!!”
“是吗?”巩盛低头抵上离殊的额头,双手扶着离殊胖了一圈的腰,离殊不得已的抬眼望着巩盛。
两人四目相对,巩盛突然对离殊发出了进攻,而离殊闭上双眼享受着巩盛带来的快感。
许久后,离殊眼角微微有了泪水溢出,巩盛放开晕乎乎的离殊,离殊双手环着肚子,半眯着眸子看着巩盛。
他软软地靠在巩盛怀里,说道“我有点冷,我们还是回去吧。”
离殊站在风雪中已经淋了有许久,头发上都多了些小团子。
巩盛抬手把离殊头上的雪花给拍打掉,低头看着怀中快要熟睡的人,他忍不住又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蚊,而离殊则抬手环住巩盛的脖劲,巩盛瞬间明白了。
巩盛抱起离殊走在白雪反衬的小路上,巩盛滚动的喉咙在离殊耳边传出阵阵响动“还要吃什么垫垫肚子吗?今晚你都没怎么吃饭,等这场乱平了,回去好好补补。”
离殊头上白惨了的脸颊突然皱眉,有力无力地靠在巩盛怀里眯着眼睛支撑着疲倦的身子对说道“不想吃,我肚子现在痛。”
“又痛了?这小家伙在里面怎么这么不老实?”巩盛听了离殊的话,抱怨起儿子来了。
“这还不是随你,整日不安分。”离殊疼的微微张嘴倒抽了口凉气,却也不忘开口打趣巩盛。
巩盛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好闷声道“是是是,随我。”
而这一切,被屋檐上的人都看在眼里。
……
庭院深深几许愁,雪里笛声四处闻。
孤影背靠着门口,双手拿着笛子,嘴唇凑近笛口轻轻呼气,让笛子发出属于他的心声。孤影两眼含情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覆落到梅花上。
他想蓬山的风,蓬山的雨,蓬山的雪了。
突如其来的凄凉笛声,弥漫了整个院子。它像一股无形的绸带拍打着人耳的房门。
这凄凄凉凉冷冷清清的笛声落入离殊耳里,离殊听着熟悉的旋律,他愣住了。
离殊脑里的记忆马上与他三年前救孤影的画面重合,那时候他看着孤影坐在树头看着月亮吹笛子。
后来,笛声渐渐平息下来,一段缓缓的旋律过后,再无任何声音。离殊觉得奇怪便探头探脑的朝孤影那看去。
只见几人包围着孤影,孤影落在他们中,只在离殊眨眼的功夫,孤影便把那几人撂倒在地。本以为孤影会逃,却不知道他非不与剧情来走。
只见孤影又慢慢坐在树头,像是在刻意的去等待一个什么人。离殊踩踏着睡在地上的人,走过去两眼放光的抬头看着孤影。
孤影敏感的垂眼看着树下的人,他觉得离殊没多大意思,就也没有要赶他走,自己也没有多言语。
过了没多久,四面八方的人冲树林中冒出来全部都冲着孤影去,离殊被吓了一跳,他把自己藏起来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厮杀。
很快,孤影失了上风,用手里仅有的“竹子”支撑着上躯,双脚一只单膝跪地,一只顶着腹部,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而有人孤影身后挥刀向孤影砍来,离殊急忙施法让花苞围着孤影保护他,然后不知在嘴里练着什么口诀。
不一会儿,空中布满了荆棘,这些荆棘仿佛是得到了生命似的,通通朝那些人包围去。
那些人被虐的痛苦大叫,一会便没了声。离殊收回给荆棘的生命,他收起花苞蹲下去扶住孤影温柔问道“你没事吧?!”
孤影眯眼看着一袭蓝白相间的丝绸衣服映入眼帘,一双真挚的蓝眸子里看得出一丝惊慌的眼神,离殊温柔的话语落入孤影耳里,他再也撑不住晕倒在离殊怀里。
离殊回过神来时,巩盛刚刚把他放到床边。他一手搭在巩盛肩头,一手不自觉的撑在床板上。
巩盛看着刚刚找回魂来的离殊,他抬手划过离殊的鼻尖问道“怎么了?”
“这笛子……”离殊颤抖着声音,他突然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捏着一样,他发不出任何一点声,就算能也是沙哑的。
“孤影!是孤影,他想家了!他想家了!怎么办巩盛……他想家了,可是我都没有做到……对不起!”
离殊忍住的情绪瞬间就爆发出来,低声朝巩盛哭泣。原来他知道孤影的身世后,他向孤影保证以后定会陪他讨回蓬山,可他却无力回天。
这一刻,离殊的心脏好疼。他愧疚的紧紧抱着巩盛,不松开,他怕巩盛看到他再为其他男人哭泣。
可对于离殊来说,孤影不是别人而是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