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回忆(2)
离殊上前拥抱着老翁,他仔细一看,老翁眼边有伤痕,他抬手在老翁的伤疤上想让他消失在眼前,可这伤是巩盛的剑器所伤,就是前神主在世也无能为力。
老翁道:“神主无须在消耗灵力了,这是您心上人所伤,便也烙在了您心上。”
“我想花界的小妖们现在应该是恨我的吧,是我害你们受了这么大的罪。”离殊缩回手,退后了几步,低沉的声音微带着嘶哑。
“神主多想了,花界一直受你的庇护才能一日一日的发展壮大。而且那时您还有孕在身,小阁主没有保住我们还怪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老翁说的轻描淡写,如过往云烟,提了也回不到曩昔。
离殊听了,没有出声。他默默看着眼前的这些记忆中围绕着甜含苦。他喜,他悲,他累,却唯独恨不起来…无限甜蜜的后面每藏着一份苦楚与辛酸,虽不能说是爱而不得,却是爱已入骨苦相思已成疾。
“继续吧,让我看看…”离殊缓了一会,他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细细道来。
“好,还请神主做好心准备。若看不下去,老翁我随时恭候于此只要你一声令下,自会带你出来。”老翁答到。
“嗯……”离殊看着四处弥漫着的黑色雾气,慢慢踏上了脚下的路,微笑着迎接它的到来。
他笑的痴,笑的无奈,笑的苦楚,笑的难…明明不期待,不想要想起,反而要伪装出一副已经熬过去的样子,自欺欺人。
……
离殊这次他慢慢睁开双眼,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他在心里默默舒了口气。
他刚坐起身,君撷便跨门而入。他进去,离殊一时忘了该怎么称呼,他道“天帝怎么有空过来?是天界出什么事了吗?”
“你身子好些了吗?最近听槐稔说起,你要与战神和离了?”君撷坐到离殊身边,不急不缓地开口,更像是兴师问罪。
离殊听了这话这口气,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算是明白了,这世上没有谁的感情是真的,只是偶尔被需要时会被人捧在手心上,接着又是漫无边际的阴冷。
“并没有,他还欠我一个孩子,我又整会如此轻易放下这段过往?怎么,让你失望了?”离殊反道。
“孩子是意外,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不应该活在过去而要认清现实往前看,事实已发生,任谁也改变不了。”君撷道。
离殊os:真不愧是父子,心是一样的冷。。。
“君撷?你来这干什么?”巩盛端药进来,走过拐角时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离殊坐起身来看着外面的草木他满心欢喜的心情进去,却看到君撷便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
他警惕地看着君撷,上一次若不是因君撷挑拨离间,自己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本…本尊,只是来看看花神身体好一点了吗?需要他去鬼界走一遭。”君撷被自己儿子这么防贼似的看着尴尬一笑。
“我替他去。他身子不适,恕不见客!”巩盛把药放到离殊手里先让他暖着手,自己动手把君撷推出房门,拒之门外。
离殊刚刚听君撷说去鬼界,他想去找驰伊,他想知道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他不想花界的伤,孩子的死就这么轻易翻篇,他想要知道真相。
“把药喝了。”巩盛走进,坐到离殊身旁。
离殊摇了摇头,他看着手里一团黑乎乎的汤,他顿时就没胃口。这药着实的苦,苦到他心里,苦到了他这百年来的真心上,到最后都错负了。
“哎,听话好不好,乖乖把药喝了。”巩盛接过离殊手里的药,搂过他,在他额头前钦了一下。
离殊微微颤抖了一下身子,巩盛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紧紧环着他,想把自己仅剩的温柔都给他。
“对不起…我错了,别怕我啊。”巩盛搂着离殊嘶哑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巩盛,陪我去鬼界找驰伊,可不可以?”离殊这句话说的很轻,说的很轻松。
“找他干什么?他有什么好的?”巩盛抱起他,让他坐到自己腿上,自己埋头在他胸前带着一股憋屈劲。
“我和他没有关系,我们只不过是萍水之交罢了他是孟婆,我是花神,一个喂养失忆魂,一个注入新的生命,说起来我和他只是峦生兄弟而已。”离殊放下了戒备,他搂着巩盛,下额压在巩盛头顶上撑着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般。
巩盛趁机把离殊押在身下,双手扣着动弹不得。离殊微微偏了一下头,看向窗外被人打理得很好的月季,他道:“都到了隆冬时节了,在打理的好也不会开花了。”
巩盛把离殊挪到了床里,而自己在他身旁睡下环着他的腰肢,笑道:“我也喜欢它,不管有没有结果。”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离殊听着熟悉的话语,自嘲一笑。笑自己太傻,傻到掏出真心任人践踏……
可许久未听到回声,离殊回头,看着带着笑意入睡的人,他靠在他怀里,抬手把遮住巩盛脸颊两侧的头发往后撩。离殊的手停留在了巩盛脸上,他轻轻抚摸着,害怕把男人给吵醒了。
“老男人,你要是没有听信君撷的话语,不是他的儿子,那该多好啊。到那时候,你便是屠了花界也好,还是让我丢了孩子也好,你也都是我的……”离殊手搭在巩盛脸上,他笑着说,慢慢闭上双眼,泪水便不争气的往下滑落。
两人在醒来时已经落了雪,笼罩住了窗外一株株月季,显得格外憔悴。
“落雪了…”离殊缩在巩盛怀里。
“嗯,冷吗?”巩盛楼着怀中人。
离殊没有开口说话,他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幻想着那可怜的孩子,现在在另一方冷不冷?有没有人欺负他?
“怎么了?有哪不舒服吗?”巩盛见离殊静静躺着也不说话,顿时就慌了,开口道。
“没有,我去外面看看。”离殊穿好衣服,巩盛应声起身为他披上狐裘大衣,道:“嗯,来把这个穿上,外面冷。”
离殊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巩盛的强势下,他穿上打开了门,开了门他看见一个身影站在桃树下,他快步走过去。
房内的巩盛觉得离殊的脚步不对,他看向外面,驰伊站在树下,他赶忙穿好衣服,从窗外翻出去,来到离殊身后,高声道:“离殊,过来!”
离殊回头,看了一眼巩盛,又看了一眼驰伊,不知道自己是进是退,呆在原地。
驰伊见了好笑,巩盛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又没有和他抢人的意思,更何况离殊还是他的表哥,他怎会做出如此下流无耻的事?
“殊儿,他要你选一个,你就选呗。”驰伊抱着斗篷,他穿着连帽斗篷外套,站在树下,笑道。
直到槐稔带着萧玖祎走进来,离殊才移动了脚步,走向驰伊,巩盛气得直点头,刚要转身离去。
离殊为他披上了斗篷,他笑道“你为我披大衣,我为你披斗篷,两清了,谁也不欠谁了。”
巩盛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人,顿时是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嗓子眼揪疼,像是被人捏住了,说不出话,他就静静看着离殊。
“驰伊,他俩怎么了?又吵架了?”槐稔开口问。
“不知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替人送东西来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来这干什么?这冰天雪地的,你冻坏了,萧玖祎发起疯来,鬼界可经不住他糟蹋。”驰伊抱手看着在雪中静静站着的那两人。
“我夫人之事,好像不用告诉你吧?还有,注意你的言辞!”萧玖祎看向驰伊说道。
“尊…尊主…哈,这个…这个当然没必要。”驰伊听着熟悉的声音,他看向萧玖祎大惊,尴尬笑着,刚才的话,他没听见吧?
“怎么?你们鬼界是闲得很吗?那不如给你安排个力气活?”萧玖祎整理着手腕处的衣服,慢慢开口。
“不不不…不用了,我这就回去。”驰伊赶忙离去,这要是萧玖祎这道谕旨下去,那不就玩完了?鬼主可不就知道他在上班时间溜出来玩了吗?
“哈哈,你看看给人家吓的。”槐稔看着远去的身影,打趣道。
“谁让他离你这么近的?这不是他自找的吗?”萧玖祎话刚落,离殊踏雪而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这个给你,君撷让我带给你的。”槐稔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呈递到离殊面前。
“谢谢。”离殊接过信来,看着封面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别太难过,养好了身子,孩子以后总会还有 的。”槐稔安慰道。
“嗯。那还请你帮我转告我师父一声,就说我让他去花界走一趟,去看看那些受伤的人有没有什么需要或者什么问题,麻烦了。”离殊看向槐稔。
“好,自然会。那我们走了。”槐稔话落便拉着萧玖祎就转身。
“来,我背着你走,路滑。”萧玖祎扶着槐稔,道。
“不用。”槐稔道。
“抱着也行啊。”萧玖祎拉着槐稔站在原地,就像是他不愿意,就和自己站在这喝西北风。
“哎,抱抱抱。”没办法,槐稔只能顺着这男人的意思来。萧玖祎打横抱抱起槐稔,渐渐离去。
“嗯。”离殊笑着看着他们远去。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巩盛走过来,搂着离殊的腰肢,道。
“嗯。”离殊应声,挣脱开了他的搂抱,自己向前走去。
巩盛的手悬空,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把人推得越来越远了。他放下手,回头质问“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离殊刚推开门,听了这语气的话语,像是听了个笑话。他回头,看着他回答道:“不是不待见,也不是不喜欢了。只是你的那份爱,太沉重,我付出那么多,换回来的却只是两个回报:一个是花界被心上之人践踏,一个是孩子死在了心上人之手…”
“这件事能不能就这样过去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可你呢?你却一味的活在那件事中,都不会抬头看看现在。人是要往前看的,而不是一味的活在过去!”巩盛彻底压怒不住心里的火气了,他朝离殊吼过去,他发了疯,他发了狂。
“我告诉你,离殊。老子不是除了你,就没有人了。”他解下身上所披的斗篷,一把扔在雪地中,转身离开了玄月宫。
离殊被吓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第一次见巩盛发这么大的火,他看着远去的背影,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贯穿到脑子里面。
‘走吧…走了好…’
他慢慢走向台阶去,雪也渐渐下得越来越大了,离殊走到那件斗篷下,蹲下去伸手把覆盖着它的雪擦去,拾起放在胸前,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感情……
巩盛怒气冲冲的出了玄月宫,去了月事所,向竹墨抱怨,可竹墨却是笑笑不说话,反而是芖秋随手丢了壶烈酒给他,怒道:“喝酒消愁,还有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巩盛没有和她杠,接过酒便喝了起来,竹墨继续写这世间的美好,而芖秋也继续忙自己手里的事,也没太注意巩盛的情绪。
巩盛离了月事所,便不知道该往哪去了。接着,他慢慢随着雪地里的脚步来到一处四处都是鲜花,还有一小个瑶池,瑶池上处还有一个玉立着的亭子,接着他便看亮了眼睛。
一只小狐狸还顶着一双耳朵,远看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渐渐被这狐狸的舞姿勾住了心魂,可他脑子自然是清醒的,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小狐狸像是知道了有人的靠近,他停下了轻慢的舞姿,回头惊愕地看着巩盛,道:“盛哥哥?你怎么得空过来?不去陪花神了吗?”
“他不需要我。”巩盛明明还觉得这小狐狸还挺可爱,可当他听到离殊时,眼睛没了光泽而是暗了下来。
“吵架了吗?”邬祀看出了巩盛的不开心歪头微笑着说。
“不知道,有酒吗?”巩盛坐了下来,抬手到狐狸面前道。
“有。要多少?”邬祀白了一眼,每次发生不愉快的事哪次不是跑这来喝酒了。
“两壶。”巩盛看着四起的雾,慢悠悠地答着。
“行,等着。”邬祀去拿酒顺道给离殊抱了个信,要不然这家伙一看就是要醉的一塌糊涂。
玄月宫,离殊接道了邬祀的传话,他疑惑道:“小狐狸?怎么了?”
“离殊哥哥,你快来邬世山一趟,把这战神带回去吧,他再喝下去,狐害怕!”邬祀委屈道,这人已经连喝几壶了,再喝下去自己就快破产了,那以后他怎么和芖秋交代?
“哎,你先把他酒给拿了。我随后就到。”离殊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巩盛大醉,他把邬祀错当离殊,拉着人家不让他走,他抬眼一看,看清了这人长着毛茸茸的耳朵,还拉长了一张黑脸瞅着自己,他怒道:“你是谁?离殊呢?他去哪了?”说着,一掌便给人打了过去,推开了。
“喂,你这老酒鬼,清醒一点!我哪知道他在哪!?”邬祀被巩盛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给推到在地,他恨不得伸出魔抓来抓破巩盛的脸,外套都被他吐得好恶心。自己还被他这一掌差点打回原形。
离殊刚好赶到,他把邬祀从地上扶起来,询问着“怎么样?没事吧?”
邬祀逞强摇了摇头,下一秒就成了小狐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离殊看着这么有趣的小孩,宠溺一笑。没了之前的冷漠。
接着,看到巩盛垂头丧气的坐在旁边,已经没了灵魂,人变得昏昏沉沉,傻傻呆呆。他走过去站在巩盛面前语调平缓地问了一句:“头疼吗?”
“滚!别烦我。再吵,我就杀了你。”巩盛没听到是什么声音,只是耳边传来嗡嗡响的声音,他心里本就为离殊不理他而在烦恼,反而这些不知好歹的人一个个来烦自己,让自己更心烦意乱。
“你先看清我是谁!”离殊抬手扶了巩盛一把,语气寡淡的在耳边响起。
巩盛一笑,揪着手便拽向自己。离殊被这一带,自己去了他身下,抬眼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巩盛。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巩盛顿时清醒了一些意识,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放开了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离殊开了口:“走吧,回家。”
“……”
巩盛没有做声也没有起身,离殊起身看着眼前耍脾气的人,他不知道要该如何对他说。
“你走不走?”离殊耐着性子问。
“……”巩盛揉了两把脸,还是没有应声,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到底在懊恼些什么?能不能别闹了?”离殊彻底没了耐心,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受罪。
“我闹?是,我就是看不惯你和那人走那么近,知道的你们是朋友关系,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俩背着我搞到一起了!”巩盛恼羞成怒,他站起来盯着离殊面红耳赤的吼道。
“啪”一个巴掌落在巩盛脸上,离殊恨!他最恨别人拿自己去说自己没有做过的事,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更何况这事不是小事。
离殊颤颤巍巍地放下打巩盛的那只手,他看着自己的手,条件反射的就打了过去。巩盛先是愣了一会,接着回头看着离殊,一把拽过离殊的手拉向自己,离殊被吓了一跳,他拼命想挣脱束缚,可巩盛捏的太紧,一动身体就痛。
“你放开我!巩盛!”
“离殊,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你,你就给我逃,就给我恼。”巩盛把离殊抵到梅树下,弯腰在离殊脖劲上狠狠咬了一口,给他一个教训。
“巩盛,疼。放开我!”离殊眼角挤出了泪水,口音还带着一些哭腔。离殊的双手想要推开他,可一推就带着皮肤上的疼痛。
邬祀被离殊滑落下来的泪水浇醒了人形,他睁开眼睛就看着离殊痛苦不堪。他上前去一探究竟,竟见巩盛咬着离殊的脖劲不放已经有了牙印,还溢出了鲜血。
“喂!别咬了,在咬等会再你怀里的就是一副冰凉的尸体了。”邬祀急道。
巩盛一听,他不是要让他离自己而去,他放开了离殊。离殊的疼痛受到了缓冲,他本就不好的身体,再加上受到的惊吓与伤害,便晕了过去缓缓落入瑶池中。
巩盛眼睁睁看着离殊倒在瑶池中,因为离殊的脖劲没有得到即使的处理,便染红了整个瑶池,巩盛心乱如麻,二话没说便跳下去抱起离殊回了玄月宫。
……
辞痕听到这个消息,迅速赶到。他黑着脸坐到旁边,看着巩盛。他冷冷一笑,像是嘲讽“第二次了,巩盛。”
“……”巩盛没有说话,保持沉默,静静看着离殊。
“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第一次他受伤时我就说过,他身子落了第一个孩子,以后好好照顾他,要顾忌一下他的感受。他坚持呆在你身边,那是对你动了真情。花界神主一但动了真情,你便是弃他,辱他,他都会一辈子待在你身边。只有离殊很特殊,你若辱他,弃他,不要他,那么,他也会离你而去。”辞痕看着离殊,若不是自己代害了他,他现在在人间是非常高兴吧。
“呵,真情?”巩盛冷笑一声,像是听了个笑话一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驰伊是离殊的表哥,驰伊当初因一人去了鬼界,而离殊被前任花神选中,便入了天界。”辞痕解释道。
“驰伊是离殊现在唯一的家人,离殊之所以不让你知道这层关系,不是怕你知道什么。而是你每月旧疾复发,便会失了心性,也只有离殊能稳住你的心性,因为后面还有一层是驰伊的功劳,若不是他,离殊已经不知道为你冒了多少次没有把握的险了。”
“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辞痕叹了口气,便去院子里看看月季花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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