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 81

涂山璟：“一辈子”

束玉暗叹了口气，无奈道

束玉：“我现在是个男人，你不觉得自己奇怪吗？”

这次涂山璟倒是回答得非常快

涂山璟：“不会！”

束玉：“那…那如果我一辈子都变不回去了”

束玉：“就是…就是那种死了才能变回来的，你——”

涂山璟又伸出手捂住了束玉的嘴，不让他说下去，认真的看着束玉，一字一句再三重复道

涂山璟：“我不会离开你”

待涂山璟放开后，束玉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鼓起勇气开口

束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

闻言，涂山璟轻声地笑起来

涂山璟：“很早”

束玉：“有多早？”

涂山璟：“我伤刚好转洗完澡后出去，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就眼睛湿润了…后来你对我都没有初见时那般自然，老是避着我……”

束玉：“这么明显？”

束玉：“我以为我伪装的挺好啊”

说罢，束玉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在表达出自己的失望和沮丧

而涂山璟嘴角微微勾起，眼瞳里闪着碎碎的流光，温柔地看着一脸懊恼的束玉

束玉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斟酌着开口

束玉：“公子，你那时候为什么…被丢在街上？”

涂山璟愣怔片刻，显然没料到束玉突然会问这个

束玉见他不开口，以为是勾起他伤心的往事，便自责道

束玉：“抱歉…如果不愿意也可以不用说的”

涂山璟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涂山璟：“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天之骄子…有女子苦练十年舞，只为让我看她一眼；有名士不远万里去青丘，一住七年，只为能和我下一盘棋；有人不惜万金求我一幅画，也有人叫我一字之师…我曾觉得那就是我”

涂山璟：“那人拘禁我之后，折磨了我两年，日日辱骂我，说我什么都不是…我不屑于去反驳，一直沉默地忍受他的折磨，他气急之下，说他可以证明给我看…”

涂山璟：“他带我去了我曾去过的地方，每个白日，他把衣衫褴褛、腿不能行、口不能言、浑身恶臭的我放在闹市，人来人往，可真如他所说，没有一个人愿意看我…”

涂山璟：“很多次，我看到熟识的人，用力爬过去，企图接近他们，他们或者扔点钱给我后立即憎恶地躲开，或者叫下人打走我…他大笑着问：‘看见了吗，这就是你！’”

涂山璟：“整整一年，他带我走了很多地方，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我，我真正明白，剥除了那些华丽的外衣，我的确什么都不是”

涂山璟：“除了遇见你，我才发现还有人愿意靠近、愿意注意到这样肮脏不堪的我，你把我带去你的屋子里替我疗伤，可后来他竟寻到了这里，他不敢相信竟还有人愿意救这样的我……”

涂山璟：“为了彻底摧毁我，他把我扔进了河里，他没有杀我，因为他知道我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漂浮了多久，有意识时，我在灌木丛里”

涂山璟：“我知道自己会就这样烂死，我只是想在死前晒一次太阳，我挣扎着往阳光下爬…我昏沉沉地睡着了，知道再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也不想再醒来，但是，老天让你再次出现了……”

束玉慢慢地转过身子，注视着涂山璟，静静地聆听他的话

涂山璟：“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我有个双胞胎大哥叫涂山篌，他自小和我不一样，他喜欢养猛禽斗恶兽，十分飞扬跳脱”

涂山璟：“我喜欢琴棋书画，更文雅温和，不过我们都很善于做生意，虽然手段方式不同，也只是各有千秋，不分胜负”

涂山璟：“因为是双胞胎，我和大哥一起学习、一起做事，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其实大哥并不比我差，也许我琴棋书画比他强，可他的灵力修为比我高，任何招式一学就会，但母亲一直对他很冷漠，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错”

涂山璟：“因为母亲的态度，周围人自然也都喜欢赞美我、贬损他…大哥十分努力，几乎拼命般地勤奋用功，想得到母亲的赞许，但母亲对他只有不屑，甚至可以说自小到大，母亲一直在用各种方式打击羞辱他，我却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母亲的赞许”

涂山璟：“我们长大后，在母亲的扶持下，整个家族的权势几乎都在我手中，母亲为我挑选了防风氏的小姐为妻，却把一个婢女指给了大哥为妻”

涂山璟：“我为大哥鸣不平，大哥却像以前一样，为了讨好母亲，毫不犹豫地娶了他根本不喜欢的婢女，但母亲依旧对他很冷漠…”

涂山璟：“母亲病危时，大哥服侍她吃药，母亲把药碗砸到大哥脸上，让他滚，说看到他就恶心…大哥终于忍不住他哭着问母亲为什么那么偏心，母亲辱骂他，说因为你就是不如你弟弟，你心思污秽、性情卑劣，连你弟弟的一个脚指头也比不上”

涂山璟：“那段时间之所以没应三月之约去找你，是因为母亲的身体不好，需要人照料…但后来，母亲还是去世了…我很悲痛，可我觉得大哥更痛苦，他不仅仅是因为失去而痛，还因为一生一世再无法得到母亲的认可”

涂山璟：“母亲去世后，大哥开始酗酒，不管谁劝，他都会说世上有个涂山璟已经足够，不需要卑贱没用的涂山篌，奶奶不想他毁掉，无奈下才告诉我们大哥并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他是父亲和母亲的贴身婢女的孩子，那婢女生下大哥后就自尽了，因为大哥和我只相差八天出生，所以奶奶做主，对外宣布母亲产下了双胞胎”

涂山璟：“大哥知道这个消息后，不再酗酒颓废，开始振作，我因为对他心怀愧疚，对他很谦让，奶奶很欣慰，常常夸赞我仁厚，叮嘱大哥要多帮我…母亲去世后的第四年，奶奶打算为我举行婚礼，说等我成婚后，就对天下宣布我是涂山氏的族长”

涂山璟：“有一日，大哥突然来找我，说有要事相谈，我没有疑心，跟着他离开…等我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封闭的地牢里，灵力被封，四肢被龙骨链子捆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