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 45

束玉听说十七离开的消息，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想让自己静下来，不由自主便顺着青石小径，穿过药田，踱步到河边

也是他救起叶十七的地方

他早就想过这一天，可到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他却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不真实了

束玉沿着河滩，慢步而行

有人跟在他身后，束玉快他也快，束玉慢他也慢

水浪拍岸，微风不知从何处送来阵阵稻香，走着走着，束玉的心渐渐宁静了

束玉停了步子，他也停住

束玉让自己深呼吸口气，笑着转身看向后方的人，语气和之前一样平淡

束玉：“恭喜啊…你”

只是束玉一转身，抬头的一刹那，那股熟悉的感觉瞬间萦绕周身他整个人仿佛被施法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分毫

十七沉默地站着，还穿着白日的粗麻衣衫，却显然洗过，还有熏香味，但他的眼眶泛红，眼里的思念呼之欲出

束玉刹那间突然明白了什么，笑容一敛，僵硬着身子

束玉：“你…”

这整整一百年来，他依旧是坐在那个深处于两人记忆中的庭院中，望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周围的风声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曾经那个恬静温柔的女子和眼前的人影渐渐融合在一起

十七不说话，只是看着束玉，眼眶微微泛红，似乎在默默诉说着心中的悲痛

束玉被他盯的不自在，起身准备走开，结果十七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束玉便毫无防备地倒在他身上

束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十七紧紧地拥抱，他想要挣扎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束玉：“叶十七…你放开我！”

十七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

叶十七：“对不起…对不起”

束玉：“有什么对不起的啊”

束玉：“你回去了…我们都替你高兴”

十七脸色有些苍白，清冷自哀，良久才开口说话，声音很轻

叶十七：“是我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叶十七：“是我对不起你，一百年前，我…”

十七哽咽的一字一句开口

这句话…屈鹤等了一百年

束玉听到这里，眼眶湿润，脸色变得惨白，紧嚼着下唇，抖颤的声音半天才开口

束玉：“青丘公子，一切都过去了”

束玉：“屈鹤已经死了，而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束玉”

束玉吸了吸鼻子，晶莹的泪水湿润了眼睛，硬是忍着没有落下来

而后猛然，他倔强地把头向侧面一甩，嘴巴一努，眼睛紧盯着一个角落，哽咽道

束玉：“从此以后，各自安好”

说罢，用尽全力挣扎着将十七的手挪开，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十七看着束玉的背影伸了伸手，半响，悬空的手狼狈放下

随后，低垂着头没说话，潮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目不转睛看着束玉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还是一动不动

——

小六他们都发现了，束玉自那天晚上回来后，格外安静，有时候就喜欢一个人躺在庭院的椅子上，愣怔地看着那院外的河边的方向

就连束淮，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多言

从那之后，十七晚上总会穿着那身粗麻的衣衫，在河边等束玉

这一天，小六正好去河边洗碗，遇见了十七

玟小六：“十七！”

玟小六：“你怎么来了？”

玟小六：“在这傻站着干什么呢，进去啊”

十七本想拒绝，但拗不过小六的热情招待，便随着他回了回春堂

小六一进来，冲着院子里在兴致冲冲聊天地众人笑呵呵地大声道

玟小六：“十七这家伙还算有良心，还知道来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