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荼如饴 4

涂山璟：“慢着”

涂山璟从座位上起身，站到屈鹤面前，对着坐在正厅上方颔首，看向樊屈隆，微笑道

涂山璟：“姨父”

涂山璟：“今日是樊奶奶的生辰宴，这么大吉的日子，动粗未免不大好”

樊宣隆楞了楞，他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涂山璟竟会为了这丫鬟开口，他心中惊讶，随后回过神，温和道

樊宣隆：“那依外甥看，我该如何？”

涂山璟：“我倒觉得，姨父你们该宽恕这小丫鬟”

涂山璟：“您瞧，小丫鬟脸上手上都伤成那样了，也算是被惩罚了”

涂山璟：“况且净思向来识大体，也不会与一丫鬟斤斤计较”

言外之意便是：樊净思今日不原谅屈鹤，就显得她小廉曲谨、睚眦必报了

说罢，涂山璟看向樊净思，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但樊净思能够察觉到涂山璟的笑容背后究竟隐藏些什么，那是一种像刚刚屈鹤给她的压迫感一样，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樊净思骤然有些手足无措地将手放在樊老太太手上

见状，樊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随后樊老太太看向涂山璟，方才刻板的脸上，现在倒显得宽和了不少

樊老太太：“这是自然”

樊老太太：“我们净思向来拎的清，看得透”

樊老太太：“那就按璟儿说的去办吧”

听了这话，樊净思气急败坏地想要开口，她可不想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

但一直默不作声的樊氏当家女主人姜歆突然开口道

姜歆：“可是璟儿，净思懂事是一回事”

姜歆：“但今日樊家丫鬟当着众人面打了净思一巴掌这件事情若传出去，我们樊氏以后怕不是被人当了笑话看去？”

姜歆：“这便是另一回事了”

言外之意便是

就这么算了是不行的，要给今日在座的各位一个交代

涂山璟听明白了姜歆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笑起来

涂山璟：“樊夫人说的是”

涂山璟：“那这样吧，我刚好要在药灵镇待上几日”

涂山璟：“这几日便让这小丫鬟照顾我的起居，当是赔罪了”

涂山璟：“如何？”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僵了，万万没想到青丘公子竟如此护着这小丫鬟

而屈鹤则是更为惊讶，她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她本来早就做好了会被家法处置，随后撵出家门的打算，却没料到这男子会为他出头

听了这话，姜歆应声开口

姜歆：“那便如此吧”

若放以前，她或许还可以替女儿作主

然而此时此刻，涂山氏青丘公子在场，况且已经找好了理由

只能作罢了……

听到这话，涂山璟顿住步子，他转过头，朝着屈鹤，扬起笑容

涂山璟：“你可愿意？”

他这句话说的很轻，他的笑容真挚又清澈，屈鹤静静看着，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后来屈鹤年迈，看过世界纷杂，回过头来，她才明白该如何形容

那一刻的涂山璟像一道光，在这黑压压的世界里，所有人带着面具张牙舞爪，在她独自一人面临这一切时，只有他一个人，真实又固执，明亮又执着立在这个世间，给予她帮助，穿透她岁月所有黑暗，点亮她生命，看得人眼眶发红

待屈鹤回过神来，她顿时笑起来，神色温和，柔声道

屈鹤：“嗯”

屈鹤：“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