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夏(27)

从那天起，洛织就对那个大哥哥的印象特别好。

可是他怕生，不敢轻易和陌生人说话，别说交朋友了，可能连名字都不敢问。

那时候小区里有很多小孩。

他们追逐，他们嬉戏，他们打闹，银铃般的笑声充斥整条南巷街。

洛家刚搬来不久，洛秀秀鼓励儿子多去交朋友。

可他就是胆子小，不敢上前。

所以每次迟曜路过两栋楼中间那块草坪的时候，总是会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亭子角落，用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玩耍。

“你为什么不去玩呀?”有一天放学回来，迟曜径直走过来问他。

小孩孤零零地靠着柱子，小手压着腿上的画纸，目光失焦地仍然望着前方追逐的身影，轻声说:“我害怕……”

迟曜问他怕什么。

小孩有些后知后觉，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就把头抬起来，顿时眼前一亮:“大哥哥。”

迟曜没在意这个，又问了一遍:“你在害怕什么?”

“我……”

小孩咬着唇犹豫好久才说:“害怕他们不和我玩。”

迟曜:“你都没去问他们要不要带你玩就在这里乱想。”

“……”

是啊，他都没有尝试过的事情，就乱下结论。

可是……

所以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迟曜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了，伸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发，声音放低了些:“没关系的啦，你勇敢点。”

最后在迟曜的鼓舞下，洛织终于踏出了那一步。

那时候七七八八的男孩女孩们围成一个圈，在玩接球游戏，谁没接到就原地蹲跳，蹲跳次数随输的人数变多。

洛织在他们商讨谁先开始的时候走过去鼓足勇气说了句“能不能带我”，当时那个带头的小姑娘比他大几岁，也比他高一个头，看到眼前这个新来的小姑娘顿生好感，就答应了。

洛织可高兴了，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融入集体，玩到很晚才回家。

迟曜那时候特别喜欢看着他玩，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他的神经，他笑，他也跟着笑了。

不过大多时间洛织喜欢一个人独处，依旧坐在小亭子里画画。

迟曜有一天看到他在画画，场上没有女孩子了，都是些男孩子在打球，而且那些男孩比他还要大。

他就过去好奇看他画画，还坐下来问他是不是喜欢画画。

他点点头。

画很简单，一轮圆圆的太阳，一片绿绿的草地，草地上有个笑得很开心的小男孩，手里还抓了根风筝线。

迟曜问:“这是谁?”

洛织说是他自己。

“……”迟曜当时根本没想到他是男孩子，所以在听到他的回答后整个人愣住了。

好久他才找回声音:“你是男孩子吗?”

洛织抬起头，露出一张白瓷般干净清爽的小脸来，“嗯”了一声。

迟曜当时就很不理解，就没有再和他说过话，趁着他专心致志地画画时独自回了家。

回家后问夏羚:“妈妈，男孩子也可以留长发吗?”

夏羚不明白儿子怎么突然问这个，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说:“那些搞艺术的不都留长发吗?”

迟曜摇头说不是:“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要让夏羚现在想起来哪个留长发的小男孩也是困难，她也没见过。

对此，迟寒山似乎略知一二:“可能身体不好吧。”

迟曜:“……”

夏羚不太相信:“身体不好最多跑医院勤快点，跟留长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