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千古功过评
师母不在病房，老师睡着了，成诺在看书。
“施寻。”发现她到来，成诺抬头，笑着招呼。
施寻微微抿笑，走过去，看到成诺正在看的是一本医学书。
他也是今年研究生毕业，应该是在准备考什么证。
“以后，是打算在国内工作吗？”
“对，就这家医院。”
“你面试好啦？”
“刚刚面试过，下一步政审。”
“可以呀，你这两不误的。”施寻佩服，将袋子放好，犹豫一下，抓出两颗栗子，试探着递过去。
“谢谢。”成诺大方接过，麻利掰开栗子壳，拇指食指捏着栗子仁，朝嘴一丢，下巴一伸，又接住了。
“给你削个苹果。”成诺一边嚼着栗子仁，一边拿走口袋里的一个红苹果，起身往洗手间走的时候，错过施寻的脸庞，扫过一阵清爽的药草味道。
水龙头哗啦啦响了过后，成诺过来削苹果皮。两两对面坐着，施寻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某时刻成诺也抬眉，皱起额上两条小纹理。施寻快速低一下眼，又对上他。
成诺笑：“你，好了吗？”
他还记着昨日的事，施寻笑呵呵道：“好了，跟老师一样，是心病。”
呵呵，成诺抿笑，一泓清泉晶亮明澈，干净温柔且细腻。
又聊了会儿，相互说着各自的学业，和以后就业的事。苹果吃完，施寻想着成诺还要看书，也就不好打搅了。
回校途中，一直比对着成诺和独闇两个人的各方面。
日子就这样过着，虽然施寻还是对成诺十分好奇，但是不方便打搅。几天后老师也恢复上课了，有时候成诺会开车来学校接他，有时候他们便就会碰到。碰到时候，成诺就会开车送施寻一程。
一来二熟悉，到五一，放假了。
这段时间成诺通过了政审，接下来只待体检，完后就在医院任职了。再然后，他会回学校参加毕业礼，就完全是个全职的医生了。
施寻也一样，在忙着自己的就业，考取教师证。
五一的时候，老师邀请到家中吃饭。施寻和表姐到的时候，老师和师母正在厨房忙活，表姐去帮忙。
施寻看到旁侧的书房门半开，便过去，看到成诺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书是好厚一本，书封面是整片大黄，黄色中间是黑色字体：姚广孝集。
施寻猜得到，这书肯定是老师的，成诺是学医的，他自己之前也说过，并不偏爱历史。
施寻平了平胡乱跳动的心，站在门口问：“这书，好看吗？”
成诺抬头，才发现她来，又看眼书，微微笑：“还没看懂，听说这是个疯和尚？”
施寻难为情地挤出一个笑。
成诺拉了把椅子过来，邀请施寻挨着坐。
书桌上还有很多书，施寻大致扫一眼，抽出那本《国榷》看。
《国榷》书中有一行：瑛恣意羅織。钤壓刑部大理諸臣。杀身外且録九族外親。以至外親之外親。師友交游隻字相通。即師誣奸黨。蔓延十族。
也就是说，朱棣进入南京后，命按察使陈瑛调查建文帝一党。发现忠于建文帝始终不降的人，并且与方孝孺有瓜葛的人，远超九族之外，蔓延至十族。
那个时候的朱棣，在那种情况下，针对不降者，势必是采用杀，才能提升自己的威慑力。
也就是说，承认了，朱棣确实是杀了方孝孺八百七十三人。但不是“灭十族”，而是一方誓死殉国，一方又不得不杀之。
一方不是傻乎乎的愚忠，为了自己的气节而牵连族亲，一方也不是毫无人道的残暴，当真就是那么多人要反他，他必须得杀。
呵呵，施寻苦笑。
朱棣还是那个朱棣啊，杰出的帝王，伟大的人物，普通人猜不透摸不准的伪君子和大骗子。
这短短一行记录，既摘清了他自己，也洗白了方孝孺，把锅都给了那个按察使陈瑛，反正结果是陈瑛调查的。
但是公道自在人心，从往后各地的人给方孝孺建祠纪念就可以看出来。都还刻碑文：天下读书种子。归列为“忠烈明臣”。
还是有很多后来人，也并不认为方孝孺是为了万古流芳，更不认为他是一种愚忠。
如果方孝孺是一种愚忠，那文天祥岳飞等人岂不也都是愚忠了？国有危难，明哲保身固然容易，奋起反抗才难能可贵。如果这是一种“愚忠”，那就是一种“愚忠”吧。泱泱华夏，正是因为他们的“愚忠”才撑起了民族坚实的脊梁，也在历史的天幕上，挥洒出浓墨重彩的绚丽之笔。
施寻合上书，心中感喟。这种与远古能量场的对接，又再一次耗掉了她的精气神。
脑中又是不自觉地闪现出了那个意气风发、雄心勃勃的燕王身影。
朱棣，史上唯一一个藩王夺位成功的帝王，功在社稷，过在人心。
他下西洋、战蒙古、巡北海、通漕运、迁国都……等等等等，随便拿出一件，伟大功绩都彪炳于中国史册。
他精通武略，壮志雄心，称帝后五征蒙古、七下西洋、九巡北海、南征安南、防备倭寇……等等等等，没有谁可以否定，他在稳定边疆、宣扬国威、传承文化等方面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
对于北方的鞑靼，南方的海寇，朱棣采用的是用兵于边疆，施德于南方这种威德并举的战略。
他在边疆卓而有效地经营，促进我国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和发展，对偏僻区域，积极的开发和经营，不断地扩大版图。
在南方，他对那些“千里长沙，万里石塘”的海岛进行勘察和命名，进一步开发和管辖，南海诸岛至今都归属于我国。
等等一系列的举动，使得明朝国力空前强盛，并一直影响到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创举。
朱棣实属，秦皇以来，实所未有。永乐大帝，实至名归。
他的任何一件事，都可以为他树立起一座丰碑。唯一被人诟病的，就是他夺皇位、杀忠臣。
个人情感上，一生钟爱徐妃，两人伉俪情深，恩山义海。
皇位稳定后，他也一改以往独断的行事，鼓励臣下直言敢谏。
对那些已经处理过了的奏章，他还要让六科复查，如有不当，及时改正。
他每天早早上朝，处理丛脞[cuǒ]政务，几乎没有休息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