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理智的冷漠
朱厌的血，是归元墟中唯一可以暂时压制不死病毒的解药，有了它，才能有繁衍。
只是，既然决定放手了，便也无需再刻意解释什么。
抬了抬眸，道：“既然都来了，此处拥挤，不若还是去海边吧。”
众人一怔，便知是淳于到来，元却并未将人招致此处，个中态度，便是耐人寻味。
不语，起身，魏子熙抱着朱厌并未撒手，踏步间，带着一众人前往夜色下的海滩。
“主上。”
“嗯！”这是魏子熙第一次应承主上这个称呼，只因这两字，是从百幻口中而出。“离开归元墟百年，可还有趣？”
魏子熙摆起长桌，邀大家坐下，上了些瓜果茶水。
百幻不敢入座，跪下，抖若筛糠。
“海龙，白芷，你们可知她如何行事？”
“主上。”徐海龙拱手道。
魏子熙摆手打断，她只是问，却不需要答案。
“莫不，还是让百幻亲口来说吧，说说你是如何让他们为了图谋将归元墟的混沌之力还予天陵星，而帮你转世，为你隐瞒。”
“我，我，我。”朱琦湘上下牙齿打颤，发出碰撞声，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魏子熙对着同样没有坐下的淳于道：“坐吧，你是客人，不用这般拘束。”
淳于一听这话，连忙想要跪下，却被魏子熙承托着无法下跪。
“能力越大，想要掌控的就越多，今儿白猿跟我说，你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趣。”
“哦？哪句？”魏子熙笑问。
“这归元墟啊，能保所有生命无忧，却无法保所有灵魂无虑，我觉得很有趣。”白泽笑答。
魏子熙亦是抿嘴笑道：“生命本身就是最无奈的事，可灵魂却是最自由的，亦是因此，我才希望大家都能有自己的道，哪怕百年之躯，亦能建万世之功，若无此能，勤者劳”
“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白泽接话。
魏子熙笑着点头：“便是留在归元墟中荒废度日，无忧无虑也无碍。”
“所以，狐狸，你到底想要什么？”萧明睿喝问道。
魏子熙按住萧明睿的手，轻轻摇头。
将骨珠递向淳于道：“凝神描摹你的道，这是归元墟，最后能送你的一程大道。”
豆大的汗珠滴落，淳于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硬生生将骨珠串接下。
魏子熙将手收回，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拘了臧腊梅的魂魄，却没有达到你预想的因果？”左手按住萧明睿暴起青筋的右手，继续道：“反而我要谢谢你，让她带我经历了困苦，看透了人心，明辨了是非。你以为你可以掌控一切因果，可你只是一个摆渡人，将灵魂从这头渡到那头去，仅此而已。”
魏子熙抿嘴道：“那就请你，做好这件事，黑魔星重现文明之时，便是你得道成圣之日。”
似是箴言，谁也无法阻止一颗骨珠化入淳于的体内，十八星图的黑魔星投影于浩瀚的海上，无知无觉互相吞噬厮杀的怪异物种，似乎能挣脱着掉入归元墟来。
淳于周身散出无数的绿色荧光，那都是他掌控的魂灵，魏子熙招招手，这些魂灵落地之间，便是一群会跑会跳光着屁股蛋的小娃们。
“娘亲，娘亲。”叫得好不热闹。
“看见了吗？掌控轮回之力的，从来都不是你，你想多了！”魏子熙淡然道。
众人周身瞬间变得冰寒，原来他们的力量，从始至终，竟是从归元墟中得来，只因魏子熙一直都愿意给，仅此而已。
魏子熙却仍轻语嫣然道：“这个黑魔星，就是我的来处，带着归元墟从那处踏入宇宙，折叠维度，偶然路过天陵星，也算缘分使然，这世间万种物质，只是在变化中恒定，在永恒中变化，没有什么力量是坚不可摧的，只有传承和文明，才是维持美好的方式，我很期待黑魔星恢复文明，亦是期待大家都有成圣之日。”
不论是元，还是魏子熙，骨子里都是冷漠的，最初是冷漠的屠杀，直到到了天陵星才有了冷漠的慈悲，而今恢复了心智，却仍是冷漠的理智。
魏子熙并不觉得冷漠有何不妥，哪怕百幻，淳于，包括白芷，和最初萧明睿的欺瞒，都未曾让她在心绪上沉溺于波动。
原本在这世间行走，欢喜有之，道亦有之，安心之处有之，思虑之处亦有之，唯独将自己的期望，落于他人的思想上，是互相禁锢勉强，终究只会不欢而散罢了，与其如此，便不要去考验他人，寄望他人，仅此而已。
“摆渡对你而言不是惩罚，我亦无需惩罚于你，而是希望你，能真正领悟轮回的意义，在于渡，而不再掌控，若有执念，便在岁月中慢慢消磨吧，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便成了。”
挥手送走淳于，眼睛看向百幻，笑道：“百幻的话没错，我和萧明睿，只要其中一人死了，便能混沌合一，可惜的是，她没告诉你们，归元墟中所有生灵都在黑魔星上被不死病毒侵染，你们都会死，我，不会，是吗？百幻。”
“是。”百幻抖得更加厉害。
魏子熙笑道：“看，所以，她从未想过要杀我，只是想要让你们听从于她，她善摆动人心，魇他人之梦，可惜，归元墟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她想要的只是天陵罢了。”
语气间尽是轻松，似乎这狼子野心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时闹出的小情绪般不值一提。
徐海龙闭了眼不言，白芷亦是目眦欲裂。
萧明睿已经不再愤怒，淳于的离去，似是已经磨平了他的愤怒。
他清楚，若非徐海龙发现，将百幻驱逐，入世拱卫东海，在他与魏子熙在尚未临世之时，天陵面对百幻的觊觎，又有淳于里应外合，从东海防线到雪州防线，虽远，却是与东陵形成三角之势，后果不堪设想。
可百幻是归元墟中的魔蝶，不是天陵的，他不气她觊觎天陵，甚至在东宫兴风作浪，若自己父母本就是心志坚定之人，便也没有她兴风作浪的余地，是以，他对此并无怨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