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诛心诘问

魏子熙并不是需要所有伙伴都行圣人之道,面对自己,远比面对他人来的焦虑且痛苦,这种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是以,伟大远比平凡来的耀眼,可平凡不可或缺,伟大却不一定。

“我们做的事情如此之多,每日费心费力为天陵奔波,说来竟只因身份?那我们作为皇家,吃喝玩乐如何纨绔也不为过,又有何必要如此?”四公主的语气有些不快。

魏子熙闭了闭眸子,道:“世间之事,本就没有谁一定要如何的。”

看到四公主眼中犹自带着不甘,魏子熙道:“不若,我们来一场诛心的诘问如何?”

“何为诛心的诘问?”四驸马问道。

“我问,大家不必答,若是我问的问题,你们心中无愧无愆,便是本心释然,反之,便是局势使然,问题必然是诛心的,我先问我娘,至于大家,若想被诘问,就举手,反之,我便不问,可好?”

“好,你问。”张氏应声。

“娘亲,你年轻时游历遇到我父亲,若非他百般纠缠,损你名誉,你可愿嫁他?不必回答。”魏子熙提醒道。

张氏眨眨眼,将刚要开口的话吞了进去。

“嫁入国公府,住着最偏的院子,却守着最严苛的规矩,您可曾怨恨?”

“不论怨与不怨,您可曾想要远离大宅院的是非,单独立户?可又为何不曾行动。”

张氏每次欲要辩驳,都被魏子熙眼神制止,继续问道:“魏家获罪,我进入教坊司时,你可有对皇室的怨怼?若非因为我这样的怪物女儿,若非你在归元墟晋升宗师,可有如今的安国公主府?接手暗卫,逼得外祖家背离宗族保全,你可愧疚?是什么让你如此选择?接手暗卫这么久,你又可曾想过,魑魅魍魉四组,究竟有何意义?是否只能立锥于暗处,或老或死才能迎接阳光,以一身常人不能及的本事,却一生无法拥有姓名?”

话说到这,魏子熙问的是张氏,看着的却是四公主。

“我,我没有想过。”张氏喃喃:“我是你娘,只要你好,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魏子熙眼眶微红道:“娘亲,您爱子女,可首先,您是一个独立的人,您要先爱自己。”

张氏看着眼前的魏子熙,视线却模糊了起来,自从嫁给魏原,她从未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从未。

魏子熙拥着她拍了拍她的背,眼神却看向其他人。

四公主眼神闪躲开去,她接手暗卫已四年,从未考虑过这些,何况,她的婚姻,亦是权谋,心中便也带了两分失落。

几位公主驸马皆是心有戚戚,礼亲王道:“我来。”

魏子熙点点头,开口:“你哥哥不如你。”

礼亲王脸色一下就变了。

魏子熙却不松口继续道:“自从他登基以来,你虽只负责礼部宗亲,却无一事不用踟躇。仁慈不能当饭吃,你在礼部,当知,天陵已有多少年不曾拓展外交,多少年不曾改革学政,他一味仁慈,只有守成之力,毫无拓展之能。多少忠臣被冤又有多少奸臣当道,你只看不说,是因兄弟情分,更因,你本就不服他。年后的清算,虽结合暗卫,锦衣卫,各地军方和江心岛多方施救,可这罪孽,便是顺德帝识人不清,用人不查之祸,而你,亦是帮凶,你连做一个亲王都还欠缺一些担当,更别提本心。”

礼亲王肥墩墩的身子抖了抖,连忙道:“我错了,姑奶奶,你赶紧闭嘴吧,我不问了。”

朱太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礼亲王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南宁王道:“要不,我?试试?”

魏子熙挑眉,无声问道你确定?

张氏听到魏子熙问礼亲王的问题,心绪便也平了,凑着眼儿看热闹。

南宁王有些后悔,又有些骑虎难下,咽了咽口水,艰难点头。

魏子熙道:“进了归元墟,您催着我修建水利,茶园建厂,却连最基础的人口都无法储备,您在宁州三十年,周边部族走过多少?屯田,织造,水利,经济,冶炼,无一建树,最后挖出金矿,萧明睿建议您削藩之时,您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想着如何为三个儿子请封郡王,却又怕宁州内乱,更怕老太太责问,最后退缩了?如今回了京城,到了户部,您除了依仗身份能够护持周老头以外,又能做什么?就连御史行实职,统一征收的事,亦是大驸马和周老头定下的吧?”

众人......

“问我。”

“太嬢嬢。”

“老祖宗。”

“我活到八十多了,如今更是大宗师,还有四百年的寿命,不想不明不白。”老太太摆手阻止大家的劝说。

魏子熙舔了舔唇,又舔了舔唇,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

“你怂什么,赶紧的问。”

“哦!太嬢嬢,那您别气着哈?”

“问!”

魏子熙缩了缩脖子,求救的眼神环视一周,落到朱太后似笑非笑的嘴角上,定了定心神,开口如刀:“自您以后,三代未出百族正宫,可您忘了本心,为何百族中的皇后可以是皇后,其他的家族就不能?难道他们不是天陵子民?您自傲且偏见。先帝早逝,您远远打发了南宁王,亲自抚养了顺德帝和礼亲王,不愿他们长于妇人之手,可您亦是妇人。到废太子这一代,您因着顺德帝与您别扭,便只抚养四位公主,对三位皇子不闻不问,更是赌气;世间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公,您这样的做法,便是让朱太后,曹皇后和郭太子妃失了国母的传承和气度,惶惶不知何以可为,何以不可为,得到您认同的掌握资源,得不到您认同的便徒有虚名,便是霸道。您看似不问政,可政事尽皆在握,锦衣卫监察百官,虽是平衡武林,却行事酷厉,红叶山庄出身武林,魑魅魍魉四组行事更是乖张,即便您简朴,下面依然奢靡成风,您自以为可以护持天陵百年,可到废太子这一代,显而易见,全然不行,在当放之事上抓的紧,在当断之事上闭着眼,您的自傲,已经让天陵无声侵蚀五十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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