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悔莫及
当晚,宁王的死讯便传遍了京城,楚文帝崩溃的近乎疯狂的向看似金碧辉煌却空荡荡的大殿咆哮着:
“'真相未明,朕尚未下旨处置,你怎么能死?你为何敢死?”
这时,内宫的一个小太监惊慌的连滚带爬的跑进店里来,正被明诚拦住:
“怎么了?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太监身体抖似筛糠,额上冷汗涔涔,声音也颤抖道:
“启……启禀陛下,贵妃娘娘……殁……殁了!”
楚文帝惊愕的抬眸,紧接着又是一阵雷霆咆哮: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那小太监愈加害怕的解释道:
“回陛下,刚刚发现贵妃娘娘饮下毒酒,雪樱宫总管派奴才前来禀报时娘娘就已经不行了,这会已经殁了!”
楚文帝闻后心急如焚,火急火燎,踉踉跄跄的想要去雪樱宫,结果火毒攻心,眼前一黑,从台阶上径直跌落下去,昏厥过去。
明诚赶忙上前扶起楚文帝,见其已然不醒人事,忙对跪在原地的小太监喝道:
“还愣着干嘛?快去叫太医!”
小太监也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去太医院了。
楚文帝病了的消息不过一刻钟就传遍了全京城。
太子心里明白陛下是因为宁王母子之死而病的,看来陛下虽说要严惩不贷,但心里还是舍不得。
当然,为表孝心,太子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进宫探望楚文帝。
太子进宫后在养元殿的寝殿内看见了其他的皇子公主和各宫嫔妃都在,便知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不过好在现在楚文帝并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于是在病榻边向太医问了问楚文帝的病因和情况后,便叫众人都散了,自己也同皇后一同回了正乾宫,只留下太医和明诚等人在一旁侍奉。
回到正乾宫的路上,皇后见太子屡次欲言又止,脸上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问却又碍于宫中人多口杂,便没有过问。
回到了正乾宫,皇后摒退左右,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时,皇后开口道:
“一路上见你心神不宁,想必是有事,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说吧。”
太子被说中了心事,温和一笑,答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后啊。有些事情,母后想必知道的不比儿臣晚吧?不知母后可有何想法?”
皇后略略想了想,不由眉头一颦说道:
“这宁王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其母谢贵妃也与本宫相争多年,陛下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以为陛下是真的动了天子之怒,没想到陛下心中竟还顾念旧情。”
太子亦是不安的说道:
“是啊,原以为父皇定会严惩宁王及其党羽,可没承想刚刚拿到宁王的认罪手书他人就死了,就连谢贵妃也自尽了,现在我们手上的证据全都成了一面之辞。只怕父皇现在不仅会怀疑是我指使苏慕寒如此构陷逼死宁王,更会觉得是母后您趁宁王失势,公报私仇,逼死了谢贵妃。甚至会怀疑此案是我们凭空捏造出来陷害宁王的。”
皇后闻言惊慌道:
“若陛下果真如此认为,我们岂不成了罪魁祸首!不仅扳不倒宁王,还会自己引火上身。”
皇后此话正是问题的关键,现在宁王母子一死,陛下会把火气撒到太子母子头上,所有的努力就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此处,皇后心里顿时大怒,恨道:
“这个谢氏,自进宫以来就与本宫不和,生了景文佟那个孽障又图谋你的东宫之位,现在到死了都还不安生,实在是可恶!”
太子倒不似皇后一般只知咒骂谢氏母子,他意识到宁王死前只有苏慕寒和文奕君见过他,现在也就只有他们才能查出真相。
太子想了想道:
“母后稍安,现在苏慕寒和文奕君应该也和我们一样着急,想自证清白。就算父皇认为苏慕寒是我的人,不信任他,那文奕君呢?这位文大人为人忠耿,政绩不凡,最重要的是他两边不靠,所以父皇才会对他信任备至。只要他们二人出面,将宁王手书上呈父皇,父皇定会相信我们的清白。”
皇后听后神情渐渐缓和。
太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如墨般,于是温和道:
“天色已晚,母后请早些安歇,一切事情儿臣去办,请母后放心。”
皇后看着自己如今唯一的依靠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日后,也不敢去想日后。
太子出了正乾宫后,便吩咐侍从叫苏慕寒和文奕君来东宫详禀。
今夜,对于所有局中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刑部政事厅内,苏慕寒坐在书案前静静的看着书案上那封宁王亲笔认罪手书,文奕君心中也是千头万绪,一时间难以分证清楚。
正静默间,东宫管事的身影映入了二人的眼帘。
管事恭敬的行礼道:
“下官东宫管事,见过二位大人。”
苏,文二人不约而同的起身还礼:
“如此深夜,竟劳烦管事大人亲自前来,可是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管事答道:
“太子殿下请二位大人到东宫面禀案情。”
苏,文二人微微相视一瞬后,又一起行礼道:
“是。”
说罢便跟随管事一同前往东宫了。
苏文二人到了东宫,向太子行礼: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神色平淡的坐在原地,高高在上的说了一句:
“起来吧。”
苏文二人回礼起身:
“谢殿下。”
太子问道:
“有件事想必二位也都听说了吧?本宫今日召二位前来东宫,是想问问二位宁王死前到底说了些什么?”
文奕君刚要答话,就被苏慕寒抢了话头道:
“回殿下,宁王死前曾留有认罪手书,殿下一看便知。”
说着从袖中拿出那封手书,上前交给了太子。
太子看了手书,虽神色无改,但心里的气总算是松了,又问道苏慕寒:
“那你知道这封手书是他何时所写?”
苏慕寒对答曰:
“臣与文大人踏入宁王殿下的房间时,此书便被遗落在地,其上墨迹尚未悉干,故而臣觉得此书应是宁王殿下临终绝笔,当无刑讯逼供,无端攀咬之嫌。殿下若是不信,可问文大人,他当时也是看到了的。”
随着苏慕寒的话头一转,太子自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文奕君。
文奕君微微偏头看了苏慕寒一眼,答道:
“回太子殿下,当时情况确如苏大人所言。臣等尚未询问宁王殿下,便见此书,想来定是其真言。”
太子略略思忖了一会,又问道:
“宁王既已招供认罪了,只要等着父皇明旨发落便是,又为何要自尽,以至于闹的如今这般死无对证?”
苏慕寒故作无意道:
“额……这个,臣尚且不知,不过其目的也无外乎是要混淆视听。既然宁王已死,那殿下不如稍等些时日,其目的自然也就明朗了。”
太子素来信任苏慕寒,听了他这句话,心也踏实了。
苏慕寒又追问道:
“那么殿下下一步想怎么做?是将此书呈报陛下,还是……”
太子闻讯答道:
“不急,现在父皇定是还在为宁王的死伤心动气,现在去揭露宁王的罪行,无异于火上浇油,只会让父皇更加厌烦,于当前的局势并无助益。说不定父皇还会因此事而迁怒于本宫。你说得对,本宫现在就是要静。”
苏慕寒听完笑了笑道:
“殿下英明。”
说罢便和文奕君一同退出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