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争执
是夜。
一身披黑斗篷之人悄悄隐入民宅,潜入一个地下密道。
手中的火把照亮了他的脸,正是慕容渊。
走了较长一段路之后,他头顶上方见到了一块不起眼的隔板。
他轻轻扣响了门板,总共七声,前三声急促,中间一声较重,最后三声缓慢。
接着隔板移开了,上面的人放下一架梯子,他爬了上去。
原来上头是卧榻,睡在上面的人很容易听到敲击声。
南宫瑾染(襄王):你怎么来了?
慕容渊:我听说有人从矿营突袭成功,便猜到是你们了。
慕容渊: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南宫瑾染(襄王):托叔叔的福,还算顺利,没有受伤。
慕容渊:那就好,你若是伤到,你母亲又要担心了。
慕容渊:我这几日也很是悬心,生怕你出意外。
慕容渊:如今你看到了吧,南宫问天根本容不得你活着,千方百计让你送死。
南宫瑾染(襄王):我明白的,好在并没有如他所愿。
慕容渊:所以你要争点气,不要总是心慈手软,瞻前顾后的。
慕容渊:你与他讲什么兄弟之义?他不配。
南宫瑾染(襄王):……
南宫瑾染(襄王):叔叔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慕容渊:让旁人来我不放心,便亲自来了。
慕容渊:你可有什么要我协助的?
南宫瑾染(襄王):叔叔可知道楚清玄这个人?
慕容渊:知道,他是慕容轩养的门客,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深受重用,实际上不过是个弹琴的家奴罢了。
南宫瑾染(襄王):此话怎讲?
慕容渊:楚清玄也是个才子,早年国试中夺过魁,所谓国试,不过是和楚国学个样子罢了,燕国又不看重那些个文墨玩意,陛下见他相貌秀美似女子,怕是个祸患而未重用,他穷困潦倒,后被慕容轩收留在府中弹琴作乐。
慕容渊:一年前,也不知因为何事,忽然又重用了他,机关督造等事,全部经由他手。
南宫瑾染(襄王):哦?
南宫瑾染(襄王):(这么说,死士所说的机关术来自于此人并不虚假,此人由擅琴家奴一跃成为机关督导者,八成因为他已不是原来的楚清玄了。)
慕容渊:你问他做什么?
南宫瑾染(襄王):我得到消息,燕国机关术都是出自此人之手,想与叔叔求证。
慕容渊:确实如此,全部由他统管,他人无法窥探一二
慕容渊:你想要除掉他?
南宫瑾染(襄王):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叔叔指点。
慕容渊:你这会儿倒是恭敬,说吧。
南宫瑾染(襄王):叔叔给了我水幕机关的布防图,有没有想过倘若楚国破了边境城,便可直捣皇城,燕国便有亡国之险。
南宫瑾染(襄王):叔叔,你真的舍得?
慕容渊: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慕容渊:燕国内暴乱频发,朝堂乌烟瘴气,我早就看不惯了,陛下又对慕容轩这小子言听计从,整个国家一盘散沙,民不聊生,这是其一。
慕容渊:其二,倘若边境城不破,最先死的就会是你。
慕容渊:我与你母亲商议过,强攻边境城,你们必然死伤无数,且你为先锋,必会首当其冲,为这场战争所牺牲,南宫问天会趁此机会令你“光荣”战死。
慕容渊:几经权衡,舍了边境城,令你立下战功,即便你暂时不能取代南宫问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楚国的江山若是你的,边境城便也没有白给。
南宫瑾染(襄王):(原来如此……我想了多种可能,唯独漏了这一层。)
慕容渊:叔叔早就对你说过了,叔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谋划。
南宫瑾染(襄王):之前,想要安儿的性命,也是叔叔与母亲商议的?
慕容渊:你也莫要埋怨你母亲,我们二人都是以你为先,之前考虑到墨轻安的相助会让南宫问天扭转战局,所以才计划杀她,如果得手,南宫问天就算没死在落石崖,也会死在边境城,于你来说岂不是兵不血刃?
慕容渊:可没想到你这臭小子也非得跟着上战场,这下可好……将自己搭上了。
慕容渊:如今你放心吧,我不会对墨轻安动手,因为她现在帮的是你。
南宫瑾染(襄王):可你是否想过,安儿一死,便没人克制机关术了,即便陛下战死边境城,慕容轩也会借机吞并楚国,到那时我并无还手之力。
慕容渊:这一点倒是疏忽了,不过好在她不是没事吗?
南宫瑾染(襄王):不得再对她有杀心。
慕容渊:我只能向你承诺,只要她对你有利,我不会对她动手,但她若是阻碍了你,抱歉了,叔叔可不能由着你意气用事,你多少次一意孤行令我们的筹谋生变?
慕容渊:若不是叔叔替你兜着,你都不够死的。
南宫瑾染(襄王):我几时违背过你,单单安儿一事上……
慕容渊:若不是你非要随军,非要阻止!
慕容渊:她一死,你若并未随军,你们的皇帝,包括他的走狗不都陪葬在落石崖了吗?
慕容渊:南宫问天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儿子们能成什么气候?你的前路一片坦途。
南宫瑾染(襄王):鼠目寸光!
南宫瑾染(襄王):皆因你与慕容轩之间不合,燕帝又看中他,即便当上了楚国的皇帝又如何,难保不死在慕容轩的机关术强攻之下。
南宫瑾染(襄王):亡国的皇帝,不当也罢。
慕容渊:放肆!
两人说着说着,突然剑拔弩张起来。
彼此沉默了许久。
慕容渊:若是换做从前,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慕容渊: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南宫瑾染佛袖坐于书桌前,强压怒气倒茶。
南宫瑾染(襄王):翅膀硬不硬我不知,我只知全无道义的争夺权利,上天都不会帮。
慕容渊:荒谬,妇人之仁的人,走不到山顶,只会死在半路。
南宫瑾染(襄王):我想知道楚清玄最近几日的出行时刻起地点。
慕容渊:哼,你现在还不是得靠我。
南宫瑾染(襄王):你既然这么喜欢凌驾于我之上,何不杀了我去向你们的陛下邀功?
慕容渊: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岂容你屡屡顶撞,还顷囊相助?
南宫瑾染(襄王):我不是你儿子!
慕容渊:你不承认也罢,你身上留着的是我的血,这是事实。
南宫瑾染胸膛起伏,克制着自己喷薄欲出的怒气。
每每面对慕容渊,内心总是被搅起惊涛骇浪,一直以来只得隐忍默默平息。
他紧紧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是温和轻巧的语调。
南宫瑾染(襄王):叔叔,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南宫瑾染(襄王):若有楚清玄的消息还请告知于我。
慕容渊:哼!
慕容渊离开,南宫瑾染重重的躺在床上,沉沉闭上的双眼,太阳穴依然在突突闪动。
先要活下去,才有将来。
站在无人掣肘的山顶,才有向往云山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