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辉婶的心事

狐霄霄从青丘回来以后一直心有不安，狐轻轻已经走了好长一些时日了，估计这会也该到京城了

大辉婶格外喜欢狐轻轻，可突然间它就一声不吭的走了，让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它离开的三天后，大辉婶村头村尾都去瞅了几眼

还反过来安慰狐霄霄说小狐狸肯定是贪玩，过几天就回来了

狐霄霄明白，凡间这个阿娘是真的很喜欢狐轻轻，即使狐轻轻走了这么久，她还是时常感到落寞和惋惜

大辉婶：这小白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大辉婶：院里后面的篱笆都已经修好了……

狐轻轻在狐霄霄家住的那段时间，经常拿大辉叔筑的新篱笆磨爪子

大辉婶怎么教育她，她都不肯听

回头狐霄霄问起来，她都是一脸无辜样，让人拿她没办法

大辉婶：其实娘以前有过一个孩子

屋内，狐霄霄的墨笔尖停在了纸上，小墨水快速的氤氲开来

听见大辉婶的这个故事开头，她心中倏忽扬起一丝不安

这个凡间的娘亲很喜欢给狐霄霄讲故事，特别是她从小到大听来的那些民间鬼神传说，一讲起来就眉飞色舞，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不堪劳作的苦相

可她从来没有主动跟狐霄霄提起过自己以前的经历，偶尔狐霄霄好奇的问起来，她也只是微笑着说忘记了

狐霄霄：是女儿吗？

狐霄霄的眼皮微微扬起，目光并未离开过眼前的纸墨糊迹，她在假装不在意

大辉婶的眼神飘忽起来，一直落到了狐霄霄头上的素钗，这是大辉叔用木头亲手磨出来的发钗，大辉婶用染料作的颜色，上面有一朵海棠花玲珑精致

大辉婶：是，是个命薄的女儿

大辉婶：三个月就夭折了

大辉婶：没生病之前，你爹爹说要给她做嫁妆

大辉婶：我骂他高兴得糊涂了

大辉婶：才这么小的孩子就准备起嫁妆了

大辉婶：是不是巴不得她刚学会走路就上花轿啊？

大辉婶：然后你爹爹想了好几天

大辉婶：又兴冲冲的来跟我说

大辉婶：可以先把她的及笄礼物准备着

大辉婶：当时我就想啊

大辉婶：难得看他对一件事这么上心

大辉婶：就随他去吧

大辉婶：后来他去集市逛了三个时辰

大辉婶：回来以后跟我说

大辉婶：要给姑娘做个发钗

大辉婶：虽然做工和用材肯定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千金头上戴的那些金贵

大辉婶：但好歹也让咱们姑娘到了爱美的年纪后

大辉婶：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狐霄霄抬起头，与大辉婶对视了片刻，她第一次看见到这个阿娘眼皮下垂，眼角带泪的模样

狐霄霄：阿娘，你……

大辉婶：没事

大辉婶：阿娘只是好久没有想起这个事了

大辉婶：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

大辉婶挤出笑容，但鼻头却发酸得要紧

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她当然想念自己的亡女，只是她怕提起以后，狐霄霄会不开心

大辉婶：如果你姐姐活着，应该比你大一岁

狐霄霄：嗯……也许阿爹也会让她去念书吧——

狐霄霄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阿娘，只是替她感到难过

奈何话浅，无处表达

大辉婶：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了

大辉婶：阿娘平日里真的不愿意提起

大辉婶：可当阿娘看见那只跑你屋来玩耍的小狐狸时

大辉婶：竟一时间失了神

大辉婶：像被下了咒一样

大辉婶：觉得它好像我皖儿的模样

青丘媚术可以自由改变被操控者眼中的世界包括在此之前所有的认知意识，狐霄霄想，或许是她一直心心念念自己的亡女，才会让她产生了错觉吧

大辉婶说完自己又笑了，摇了摇头，狐狸像她的皖儿，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啊

大辉婶：所以阿娘真的舍不得它

大辉婶：但也许这是命数吧

狐霄霄唇瓣轻颤，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辉婶：汝汝啊，只要你和你那个倔鬼阿爹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什么大富大贵都不重要

大辉婶：你阿爹执意让你去念书，去考试

大辉婶：可有时候阿娘真的好担心你会一去不复返

狐霄霄：阿娘，上次庙门口的那位算命先生不是说过吗

狐霄霄：我命大福深

狐霄霄：坏人若遇见我，倒霉的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