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诡-140
第二日一早,长珩和苏无名便同宁湖官员一起登上了去往湖心岛的大船,卢凌风和贺参军集合,带着喜君费鸡师赶制出来的药粉,比他们更早的到达了鼍神所在之地。
鼍神岛如今人手不足,警戒不再严密,沈充东拼西凑的只集合了不到百人,就这还有一部分是寒山的流民。
他自己率领最核心的鼍神社死忠成员围绕在鼍神周围警戒听宣,其余诸事交予从前的左膀右臂来办。
而这个所谓的左膀右臂,便是贺参军的探子,磨勒,他早已成为了新的领司,如今统管整座鼍神岛的警戒工作。
既然是他安排的,那还用问吗?
沈充身边那二十几个骨干成员他不动,其余那些沈充临时招募来的人,被他分散到鼍神社的十艘大船上去接人了,省的到时候发生冲突,这伙人碍事。
剩下的都是官府衙役,这点也无可厚非,鼍神社没人了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守卫人员吧,反正鼍神都发话了,寒山宴也是这么办的,那他也只能这么办。
宁湖所有官员,还有家资颇丰的名士商贾,林林总总来了几百号人,今年观神大典上岛之人,倍数于往年。
既然想办的盛大些,那来参加的人必然不能少,人多了,那需要的人手就更多了,所以,从官府借调了上百人有问题吗?
没问题。
如果这样的布置还不能将鼍神社一网打尽,那姚惜无话可说。
是以看着坐立不安的喜君,姚惜淡定的放下茶盏安慰道:“裴姐姐稍安勿躁,不会出事的。”
喜君不住的搅拧着手帕,眉心皱的紧紧的:“毕竟有那么多巨鼍,叫我如何不担心呢!”
费鸡师眯着眼睛滋溜滋溜的喝着小酒,十分安然自得的样儿,闻言酒葫芦一扬,指向喜君:“你义兄,苏无名。”又指向姚惜:“你义兄,卢凌风”再一拍胸脯:“我徒弟,崔无忌,哪个是简单人物,小小鼍神而已,手到擒来!”
姚惜附和:“是是是……”
自从昨日长珩将费鸡师规划到自家庭院里,费鸡师就不再嘴硬了,坦然的接受了师父的身份。
另一边,随着号角声传来,苏无名站在一众官员当中,随大流的按着仪程,跟着所有官员百姓一齐跪地叉手:“祝鼍神社香火旺盛,绵延万载!”
沈充站在红帘外,高台上,俯视众人,心中不免升起熊熊野心,原来这就是受万人敬仰的感觉,不够,还不够,这才多少人,宁湖才多少人,有鼍神在,他沈充将会是宁湖,乃至大唐最有威势的人。
当然,从上往下看,自然清楚的看到了有一人,就那样面无表情的静立着,鹤立鸡群十分显眼,定睛一看,原是崔无忌。
他和苏无名二人来宁湖前,那是声名远扬,可来到此地却并无什么表现,在他看来,不过是办了几个小案便到处吹嘘之徒,哪里有传言那般厉害。
刚要问,结果鼍神比他先问出口:“站者何人,为何不跪?”
他一说话,场面一下就乱了起来。
“鼍神显灵了,鼍神显灵了!”
顾长史吓得直拉长珩的袖子:“快跪下,快跪下啊!”
看着下面的官民又敬又怕,曾三揖是踌躇满志的,心里都是得意,他不过是略施手段,便唬得这些人团团转,一晃也这么多年了,只要过了今天,他鼍神之威名便再无人会怀疑。
只是着实没想到崔无忌竟然会突然跟他作对,哼,国之蠹虫,不过凭借先祖余荫竟敢忝居高位!
满场官民,早在鼍神说话的时候便已经吓的跪倒一片,乱七八糟的喊着鼍神显灵,只有他和苏无名未受影响,依然挺直脊背站立着。
苏无名在鼍神一开口说话时便呆立当场,总觉得声音很是熟悉,正在他仔细分辨时,长珩已经冷哼了一声,不愿与他废那么多口舌:“藏头露尾,曾三揖,还不滚下来受审!”
话音未落,不待众人反应,便直接飞身而上,瞬息便至高台,袖中短刀滑出割断红帘后,径直绕到所谓的“鼍神”身后,一脚便将人踹飞下去。
曾三揖一把老骨头,脑袋上还戴着鳄鱼头盔呢,直接就被踹下了高台,滚了几滚摔到人堆里,满身尘土狼狈不堪,一时之间无法起身。
崔无忌:绑了他。
不用指名道姓,贺犀直接从人群中窜出来,三两下就给人绑了起来,压跪着。
众人一下哗然起来,便是沈充都傻眼了,颤抖着手指着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顾长史看清之后,气的跳脚,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跪拜的都是他,脸都涨红了。
长珩扬手一抖割下来的红纱帘布,趁着轻纱飘飞的瞬间,一抹腰间,用力一甩,两枚银针穿着纱帘左右两角钉进山石之中,形成了新的帷幕。
众人抬头便能看见他的身影,也有数丈高,犹如神祗。
眼见为实,他都如此演示了,还有谁会不知道问题所在。
苏无名解释着:“天竺特产的希多龙树,又称血残树,此树树脂可以造出轻纱,其纱不但半透明,而且在高温下可以将人形放大数倍,这也就是大殿帷幕两边,常年放置火坛的原因。”
苏无名:在我初到宁湖的前一晚,进鼍神庙避雨,发现鼍神像用红布遮盖,甚感奇异。同行之中,有人说,凡神佛现世,莫不想显圣人前,我觉得此言甚是有理,便存了疑心,擅自取了红布查探一番,这才参透这其中奥秘。
没提及姚惜,这是她本人的意思。
顾长史憋着气,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是他在装神弄鬼?”
苏无名:啊,我也是刚刚听到鼍神说话才梳理清楚的。
“哎呀,你从头说,从头说起!”顾长史此刻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苏无名越是淡定,对比下来,他便越是不堪。
苏无名摇了摇头,这才将案件始末娓娓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