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似曾相识
景元帝看着这把皇家轰的尸横遍野的地图炮,一根御笔悬在空中,久久不敢下笔。
颤抖中,刚想写个“已阅”。
就看到这个老糊涂在结尾,大言不惭地写着:
考虑到目前储位空悬,不利于江山社稷的稳定。
但皇帝仅有的几个皇子,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建议皇帝赶紧开选秀,趁着能力尚可,赶紧再生个皇子出来。
熬他个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景元帝气得上头,眼冒金星,一时想把这个胆敢妄言皇室的乱臣拖下去打死。
一时想到自己那几个糟心的儿子,又觉得他说的不错。
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撑二十年……
景元帝揉着太阳穴,自己安慰了自己一会儿,御笔朱批。
在这个老不吝的混蛋奏折上批:“停职一月,若无反悔之意,再停一个月。”
他喝了蔺成熙递过来的茶水,呼出那口浊气。
“陛下,将军还跪着吶。”
蔺成熙看不下去了,终于出声提醒道。
“没别的想要的了?你可想好了。”
景元帝看着在地下跪得直挺挺的身影,恍惚中和回忆里的另一个人的样子渐渐重叠……
“臣不敢。”
年轻清亮的声音,把有些年迈的景元帝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好,好,好,准了。你亲自陪着将军,去太医院找人,务必尽心尽力。”
景元帝恍惚之间,都忘了自己刚刚还在生气。
这年轻人太过张扬,不懂得低头。
蔺成熙也跟了他这许多年,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抬眼望下看了一眼,心里也忍不住感叹到,确实像啊。
“是,奴才遵旨。”
“臣,谢主隆恩。”
“吱呀——吱呀——”
今年这场雪真的很大,宫人门还没来得及扫干净,这边又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了。
上官峻踩在雪上,往太医院走去。
就算这么深的积雪,这宫里也和边关半点不一样。
宫里的雪才起来软绵绵的,一脚深一脚浅。
但是不知道哪儿就不小心踩到个小石子,不小心还容易拌一跤。
边关的雪特别硬,因为底下是冻土层,将士的军靴的底都特别的厚。
因为雪里很多小动物的尸体,有的都只剩骨头了,一脚下去,血流如注都是轻的。
也因此,走路都特别小心。
一般来了三个月以上的老兵,就不会再犯走路伤了脚的傻事儿了。
果然,这看起来温软的锦绣堆,才是最狠的销骨地。
“咳咳。”
蔺成熙看上官峻一心走路,自己一个“蔺半朝”走在旁边,半点儿没有搭话的意思。
即使看透了这个傻狍子似得小子的心思,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在这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献金献银,变卖家产,就像见自己一面。
就算不是蝇营狗苟之徒,能在京城里混的,都是惯会卖卖人情的人精。
像这种家伙,不出三个月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吧。
蔺成熙还是有点舍不得这个满身锐气的少年人,忍不住提点道。
“陛下今天心情好,你又刚刚得胜归来,但凡稍微服个软,讨要一两件赏呢,陛下都会觉得你乖觉……嗐。”
上官峻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这些弯弯绕绕,但不是真傻。
这么稍一被提点,马上反应过来了,一拱手道。
“今天还要多谢蔺公公。”
蔺成熙看着他拱手的样子,都那么像,果然是父子。
随即,摇摇手道。
“不用谢我,不过是你父亲之前帮过我,还个人情罢了。”
上官峻紧紧抿了一下唇,什么都没说,心里颇有点五味杂陈的意思。
没想到这京城里,倒能见到自己父亲几十年前留下的影子,真是奇妙。
难道人情交缠的地方,灵魂就消散得格外慢一点吗?
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世上还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进了这名利场?一辈子在关外人烟稀少的地方。
难道死的时候,就跟北风一样,一吹就算,再没人记得了吗?
太医院的时候,上官峻不光要了治外伤的太医,还坚持要一位治内里的太医。
蔺成熙还有点不得其解,
不过到府里看这情况,倒是有点懂了。
“子明,你先别动,让季太医看一看。”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巧府里的大夫在给纪羌换药。
上官峻就止住他缠绷带的手,示意太医上前看看。
“纪将军,您确定这是半月前在边关受的伤吗?”
蔺成熙一脸惊叹,无他,这伤口新鲜的像是刚划开的一样。
半点没有愈合的架势,还在冒血呢。
纪羌都习惯了,他每次受伤不是几个月才好?
这时候在用眼神责怪上官峻小题大做,竟然请了太医。
但是这次血流的有点多,他也免不了体力不支,昏昏欲睡。
“上官将军,能借一步说话吗?”
上官峻一脸严肃地跟季太医走了出来。
季太医是专研内伤的,他一眼就看出症结在血液不凝。
之前他也遇见过差不多的病情,后来是靠一味特殊的药治好的。
“是什么药,你说,再难找我也能找到。”
季太医有些纠结地说道。
“是一种只生长在南疆的药草。非常稀有,只有几个寨子的巫医有,当年我那个病人命好,遇见了个刚从南边返回的商队,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上官峻刚要说话,季太医摆摆手,说道。
“那不是什么普通的商队,护送商队的是当年的兵马大元帅,聂正清!”
与此同时,二皇子赵景瑜府上,在一座偏僻荒凉的小院子里。
按理说,尊贵的皇子妃宋家大小姐,宋秦岚正一身灰仆仆的袍子,心如死灰面无表情的跪坐在蒲团上。
面前不是金玉镶嵌的首饰盒子,不是千金难求的茶水,竟然是个其貌不扬的木鱼。
“咚,咚,咚”的声音,规律有力。
像是替代了没有力气的心脏,在胸膛里一下下跳动着。
“小姐,您怎么又在佛堂啊!那边那个小浪蹄子都快把咱们屋里的东西砸光了!”
冲进来的丫头两眼泪光,显然年纪还轻。
被人刺了两句,就忍不住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