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当我踏回福熙阁的雕花门槛，素雪的神情显得吞吐不定，仿佛心中藏着难言的秘密。我投以关注的目光，示意她不必有所顾虑，直言其事。

　　素雪微微俯首，声音轻得如同晨间的露珠：“主子，有关姝华公主的母亲，胡婕妤，与太后之间素来关系紧张，如今太后突然宣召公主入宫，这中间似乎有些蹊跷。”

　　我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禁轻声问：“竟有这种事？”

　　素雪接着说：“公主自述一直居住在重华宫，一年前就已经达到了及笄之龄，应该考虑婚事了。先帝对她宠爱有加，按理说应该早早有了安排，但奇怪的是，宫中却没有任何关于公主婚事的动静。”

　　我沉思片刻，猜测道：“或许先帝过于宠爱公主，不希望她过早地离开宫廷，下嫁他人。”

　　素雪沉默了片刻，似乎对我的推断表示认同。就在此时，尚未平复的心绪又被打断，太监急匆匆来报：皇上已下旨，令姝华公主和亲司幽，使者已入宫，三日后启程。

　　手中的山茶花不自觉地从我指间滑落，翠岚及时稳住了我的身形，然后弯腰拾起那朵山茶，重新交还到我的掌中。

　　“可知是与谁和亲？”我急忙询问。

　　“自然是司幽国的君主。”太监语气平静地禀报。

　　我愕然，眉头紧锁：“司幽国的君主年过五旬，而公主正当妙龄，两人年龄相差悬殊，如何能匹配？”

　　“此乃未知。”太监答。

　　虽然我与姝华仅有一瞬间的相识，那一面却仿佛铸就了一段不解之缘，她留给我的印象犹如春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闻其消息，心中悲壮难言。昔日尊贵的公主，如今沦为两国交易的牺牲，令人感慨良多。

　　晚膳过后，我独自在庭院中漫步，内心充满了重重忧虑，导致我食欲不振。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斑驳陆离，似乎也映照出我此刻纷乱的心境。我慢慢踱步至亭中，四周静谧无声，唯有风轻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忽然，我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异动，好奇心驱使我趋前探视。只见皇上正站在亭前的月色下，含着温和的笑意望着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让人感到温暖而安心。

　　我赶紧趋前行礼，皇上却亲手扶我起来，动作轻柔，引导我一同进入屋内。室内的气氛温馨而和睦，与外面的月光交相辉映。

　　“皇上怎么过来了？”我轻声询问，心中满是惊讶。

　　“朕久未临幸，莫非你已忘却？”皇上诙谐反问。

　　我连忙回答：“臣妾并非此意，实乃是因为久未觐见皇上。记得昔日相见时，皇上曾言令臣妾自保，臣妾一直铭记在心，践行如言。”

　　皇上的语气略显淡了几分，说道：“朕今日仅此一行，稍作停留便要离去。”

　　听到这话，我语气中微显失落：“如此，臣妾便陪皇上稍坐片刻。”

　　皇上轻抚我的脸颊，眼神中流露出戏谑：“清漓似乎有些许失望，难道真的舍不得朕？”

　　我脸颊微红，语气温婉地回应：“皇上既然已经知道，又何须再问。”

　　皇上的手臂紧紧收拢，似要将我融入他的身体，那份情感深厚而真挚。

　　在这样的时刻，我忽然想要向皇上探询一些事情，但又顾虑到皇上可能会不悦，因此迟疑未决。皇上似乎洞察到了我的犹豫，主动询问发生了何事。

　　我试着开口说道：“皇上，臣妾听闻您有意将姝华公主远嫁至司幽。”

　　皇上闻言蹙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接着说道：“午后在御花园偶遇公主，殿下她还小，与司幽君主之间实在难以般配。”

　　皇上长叹一声：“此乃太后的意思，朕难以违抗。燕楚与司幽因夏州的争端而纷争不断，我国虽然疆域辽阔，但朕新登基，国库空虚，无力应对战事。若通过和亲能够息事宁人，朕也认为并非不可。”

　　我惋惜地表示：“臣妾私心难舍，公主尊贵无比，如今却要嫁于敌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而且司幽君主与公主年岁悬殊，这婚姻如何能美满？”

　　皇上明确表示，此事已经下圣旨，绝无更改的可能。他对公主的远嫁深感惋惜，但作为一国之君，他必须立足全局，考虑国家的长远利益。既然公主和亲能够平息争端，那么也就无需发动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