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痛苦颇多

“喜儿，你可看清，那人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马夫有些讪讪的问道。

喜儿闻言，她偏头想了想，随后似乎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她摆了摆手，随后说道：“当时被水迷了眼睛，也没看清，哎~算我倒霉吧！好在没事，不然可....”

薛念薇闻言，不由得掩嘴笑了笑。

马夫见喜儿不欲多说，因此也不便多说什么。

.....

京城

王府别院

李穆独自端坐在月下，他身边跟着管家陈伯。

前些日子，高洪升吃了一个哑巴亏，最近他和他手底下的人安分了许多。

这倒是让李穆有些无事可做，如今很多事情不用他亲力气为，他其实只用坐镇便好。

他上次碰巧，将高洪升坑了一把。

事后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几个世家大族，家里都开始不得安宁，这一番闹腾下来，他们的心思分了许多在别处。

小皇帝近来，一心一意的在朝堂中扶植自己的力量，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只有李穆缓缓在乱局中闲了下来。

人一旦闲暇，心中便会想许多事情。

他心中挂念着薛念薇，也不知她这一路南下，是否一切安好。

也不知南方的风，是否依旧温柔。

李穆想着事情，手指轻轻划过手中的杯盏，一阵清风带着花香袭来，李穆鼻尖嗅了嗅，随后蓦然抬头，那一树海棠，不知不觉间悄然开放。

“王爷，南边的探子来信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夜间如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在李穆跟前。

李穆似乎在想着事情，并没有听见。

陈伯立在一边，见探子此时半跪在地，缓缓的叹息一声道：“王爷，王妃似乎是有消息了。”

李穆听罢，这才从思绪中醒来，他转身朝着那跪地的探子看了去。

只见对方此时低着头，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李穆一看，眉眼一喜，随即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将那书信接过。

他似乎有些急切，手指都带着微微的颤意，就像是这夜里醉人的春风，缓缓滑过了跳动的心扉，带着期望的热切，融入到一腔爱意里，经久不散。

信件展开，里面夹带着一株梨花，已然风干。

李穆手指轻轻将那一株梨花拿到鼻尖闻了闻，隐约间还带着一丝香气。

随后他将那花小心的放到一边，展开了信件，嘴角略微上扬，眼中流转着一腔柔肠。

信件的内容十分简单，只是流水账一般的记录着他们一行人的行踪，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写信之人似乎没有什么文采。

只是公事公办一般，将几人每日的起居都记录了一个遍，不过字里行间十分简洁，没有一句废话。

李穆看着手里的书信，不由得扶额叹息。

幸好，一切顺利，更好，她很开心。

他又反复将那信件翻看了几遍，似乎想要在那些字里行间，切身体会一番。

最后意犹未尽，他将那书信小心翼翼的折好，刚想同那梨花一同放入信封封存。

不料里面好像还放了一张字条，李穆觉得奇怪，他将手中叠好的书信，往手边一放。

随后两指一捻，轻而易举的将那字条拿了出来。

上面的字不说有多好看，却是李穆最期望看到的。

那是薛念薇的字。

字条内容只有一句话，却让李穆此刻心扉，像是裹满了蜜糖一般的甜。

“借花献佛”

李穆甚至可以想象出，薛念薇当时提笔写这几个字，嘴角带着的笑意。

他手指夹着这张薄如蝉翼的纸张，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了些许暖意。

陈伯见李穆有些发愣，心中好奇，于是上前走了一步，绕过阻挡，便看到李穆手中夹着的字条。

他看清了那上面的四个字，心中更加郁闷了。

但看到李穆脸上的神色，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再看那桌上风干的梨花，心中的猜测便又确认了几分。

“最后还是没能瞒住，你说...她怎么就这么聪明？”李穆笑着将手中的字条塞入信封。

陈伯微笑着立在一旁，对于李穆的话，他脑中转了一个圈，随后缓缓的说道：“王妃向来机敏。”

李穆听罢，嘴角上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陈伯，给我备上笔墨纸砚。”

陈伯此时心中了然，笑着应声便下去准备了。

李穆手中握着那一封信件，缓缓在院子里踱步。

....

不多时，陈伯便端着笔墨纸砚，他年岁虽然大了，但是手脚依旧麻利。

他知道李穆不喜欢生人近身，许多事情都是亲力气为。

他将墨研磨好，又将上好的纸张铺好，这才对着李穆的背影说道：“王爷，都备好了。”

此时月下重影，李穆缓缓侧过身来，他将手中的信件捏了捏。

随后又抬眼看了看头顶上面的月光，他此时确实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临到要书写的时候，整个人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了。

“陈伯，去账上支一些银钱，上次她没带多少，这一路上花费也不少...”

老管家轻声‘哎’一一声，转身便去支取银子去了。

这下四下无人，李穆才拿起那笔，他缓缓的轻点墨汁，转头想了想，便下笔缓缓的写了起来。

陈伯拿了银子来，见月下李穆在石桌边上，笑着写信，桌上的灯笼缓缓映出的橘色灯光，此时散在他的脸颊。

清爽中带着几分柔软，他自王爷小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侍候。

见过他天之骄子意气风发的时候，可那时的他再耀眼，也不如此时小心翼翼在月光下，给远在南边的妻子写信的王爷。

意气风发时少年意气，他那时握笔自信，下笔时不假思索。

此时只是写一封家书一般的信件，却带着百般的柔肠，就像是经历了所有苦痛的蚕，酝酿着满腔的热切，此时吐露出所有心中的柔软。

期待着这些柔软，被远方的人懂得，不求对方珍而视之，只愿她能看见便好。

陈伯遥遥的看着，眼中不由得开始湿润。

王爷这一身，痛苦良多，幸福却只那么一两处，如今只希望能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