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小小心思

听到这话，染墨神情有了片刻的凝滞，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脸色黑沉了下来，手中握拳，似乎在极力的压制内心的怒火。

尘了此时表情却是淡淡的，他歪着头看到那两道身影，语气虚无缥缈：“你看，他们在一起，是不是很好，所以从前的事情，过去便让它过去吧！”

染墨此时却将手中的茶盏扔到一边，那碎裂的声音，发出一阵巨响，翻飞的碎片割破了尘了淡然的脸庞。

“凭什么，你说过去便过去了，你能忘，我却忘不了。”染墨此时情绪全然失控，像是一只咆哮的野兽。

尘了看着面前疯狂的染墨，神情只有无尽的平淡，他似乎生来便是如此，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产生慌乱不安。

这一切都是在三十年前的那场巨变，什么都变了，如今物是人非，谁对谁错，居然如此难以分说。

尘了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淡淡的喝着茶，等待着面前的染墨平静。

这种情况他数不清多少次了，每一次他都是这样冷静的等待对方发泄，反正对方累了，自然就会结束。

染墨此时像是被困住的野兽，来回焦躁的踱步，他心中无法控制的情绪，现在正在疯狂爆发。

不知过了多久，染墨才停下了焦躁的脚步，停息了那些他已经听了无数遍的谩骂。

“来，喝口茶，去去火。”尘了语气依旧平淡。

染墨此时没有精力计较着话里潜藏的不满，只是接过那茶，一昂头全数灌入口中。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缓缓汇入血液，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时过境迁，那些事情现如今除了你我，又有几人记得？况且那是咱们这一辈人的事情，和这些小辈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关系，除了血缘，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联系？”尘了语气低沉，手里依旧在忙碌。

染墨闻言，低着头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尘了闻言，淡淡的说道：“你看，既然没有联系，那为何咱们还要执着于过去，不肯放过自己呢？”

“你说要报仇，可那人早就殒命，就连他的儿子如今也不在了，如今剩下的孙子，一个是当今圣上，另一个便是念薇那丫头的心上人。”尘了说道这里，下意识的看向山下。

随后他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两个人并不是咱们轻易撼动的了的，要他们的性命很简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李穆死了，念薇那丫头恐怕得疯。”

“至于那小皇帝，这天下都在他手掌之中，现在北境虎视眈眈，如若他出了事，那四海之内的百姓，你可想过？”尘了在热气中，用镊子仔细挑选茶叶。

染墨听完这些，并没有说话，只是长久的沉默，他手里捏着一根树枝，看着上面带着的最后一片树叶，若有所思。

这些年来，他确实恨过，也恼怒过，当年他一心复仇却没有能力，如今有了能力，仇人却已不在。

他空有一身本领，如今却不知到底有何用。

“那文宣王，在我看来确是时日无多了，这最后的日子里，便随他们吧！”尘了将过滤好的茶水抬起，一阵风吹来，几片花瓣顺着杯沿缓缓的落下。

他见状只是微微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染墨闻言，有些奇诡的问道：“那李穆怎么了？”

尘了想了想，随后淡淡的说道：“是蚩花蛊。”

这毒染墨并不陌生，可以说他也算是熟悉，只是那人早在三十年前便已命丧黄泉，可这毒...

他估算着李穆的年纪，总觉得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当年恐怕咱们都被她骗了，这其中原因我不清楚，可是这毒，这天底下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人。”尘了指腹摩擦着茶盏。

染墨闻言，喘着粗气骂骂咧咧的说道：“岂有此理，真是祸害遗千年，当年就该灭了她。”

尘了闻言并没有立即答话，他只是盯着一处静静的想着事情。

“不过这事情倒也奇怪，那毒举世无双，平常人一般活不过两天，这李穆如今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染墨皱着眉头说道。

尘了听完这话，只是淡淡的说道：“想来当初为了救他，医怪必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染墨这才明白，这世间要说谁能有这个能力，也就医怪那老头子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这孩子中了蚩花蛊？”染墨有些好奇。

毕竟这东西很难分辨，加之这李穆如今生龙活虎，怎么看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尘了闻言，淡淡的抬眼，他想起同顾庭一起追捕齐王时，曾听顾庭说起，他从前见过比秋水毒更可怕的。

说是中毒之人，一夜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进入癫狂状态，感知不到身边的一切，仿佛杀人机器一般，最后气力枯竭，皮肤下会逐渐攀爬出许许多多绿色的纹路。

他当时便知道这世间还有人见过那蚩花蛊，只是他想继续深问的时候，顾庭却讳莫如深，似乎暗自懊恼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正是由于顾庭的这番话，加之京城中的传言，想要猜到是谁便不难。

尘了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染墨。

对方神色在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到最后有些惋惜。

尘了见染墨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奇怪，他开口问道：“你叹息做什么？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染墨闻言，却摆了摆手，随后只是淡淡的说道：“抛却恩怨，这孩子还是很仁义的，对念薇丫头也好，我只是担心那丫头做傻事。”

尘了闻言，没有说话。

两个人在山巅之上，低声说着话，似乎害怕扰了这难得的清静。

李穆同薛念薇绕着山间的台阶，走了许久许久，她带着李穆去了那处山泉口。

只是一处细小的洞口，却不断游泉水冒出来，下面有一方圆形的小池塘，里面几株水草伸出水面，在微风中摇曳。

薛念薇伸手摸了摸平静的水面，忽然上面荡起些许涟漪。

她看着身后微笑着的李穆，不由得起了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