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104）

　　后山花宫，悲旭小心翼翼地朝着树根缠绕的佛龛走过去。结果发现原本搁置无量流火图纸的地方空无一物。

　　花公子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镜花水月，徒劳之物。”

　　悲旭回头，看到拖着一把长刀的花公子出现在他身后，威风凛凛，宫临徵一身劲装，头发高高盘起。

　　悲旭眼眸微凝，只觉得宫临徵的长相有些眼熟，似是他手下哪只亡魂的后人，可他杀人向来斩草除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是被偷偷藏起来躲过了一劫。

　　“我们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你比我们想象中来得慢一些。”

　　“只有你们二人？”悲旭嗤了声，抵了抵腮帮子，“我可不是来找你们的。”

　　花公子调侃道：“哦，对！你是来找无量流火图纸的！怎么办？它听说你们要来，害怕得躲起来了。”

　　宫子羽早就令雪公子和雪重子把刻有无量流火图纸的玄铁片放入铁盒，把图纸藏在寒冰莲池中，想要得到它，就需要抵抗千年池水的刺骨之寒，从而消耗大量的内力，就算拿到了铁盒，也别想有能力走出宫门。

　　“说出无量流火的所在，我还可以酌情放过你们二人中的一人。”

　　花公子故作沉思道：“事关生死啊，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呃，图纸现在可能在前山……也可能在宫子羽手里，也可能在我身上。”

　　宫临徵拔出刀来，摆出要进攻的姿态：“和他废什么话？打了就是。”

　　熟悉感更强烈了！悲旭灵光一闪，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咧嘴大笑：“瞧我发现了什么？小姑娘，你可是徵宫的种啊？”

　　花公子神色一顿，宫临徵表情瞬间空白。

　　“我还记得当年那位不知死活的徵宫宫主，没有内力也敢来我面前送死，原来是为了保住你啊。”悲旭面色嘲讽，又遗憾当年有漏网之鱼从他手下逃脱，“看来宫门中的密道还是不少，竟然没有让我发现你的存在。”

　　奔腾的怒火一遍遍上涌着冲刷着宫临徵的理智，她手中的刀在抖，双目赤红，咬紧牙关吼道：“原来是你，杀了我爹！”

　　悲旭脸上露出狰狞一笑：“是我又如何？当年我能杀了你爹，今日我也能送你下去与你爹团聚。”说完，出剑挡下了宫临徵的一击。

　　“你没资格提他！”宫临徵运转着全身的内力，一上来就用了斩月三式，她暗地里感应着催动着悲旭体内的缚丝蛊，一攻一守间，已是过了几招。

　　悲旭一剑将宫临徵逼退，感受着剑上残留的刀意，若有所思：“这么雄厚的内力，可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练出来的。”

　　被花公子接住的宫临徵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悲旭很强，至少，他们要费一番工夫拖住他等待缚丝蛊吸干他的内力，她微微侧头，低声问花公子：“你的镜花三式练得如何了？”

　　花公子脸一苦：“虽然有你的指导不假，但进展还远远不够。”

　　悲旭脑中闪过徵宫宫主赴死时的虚弱与决绝，再看着眼前的宫临徵，已是回过味来：“我就说堂堂徵宫宫主怎么会毫无内力，空有架势，看来他是用了秘法，把一身功力传给你了。”

　　宫临徵与花公子商议的声音一顿，挤出一句话来：“你会的刀法轮着上，跟我一起耗死他丫的！”

　　她一下子窜出去与悲旭对战，花公子也举起刀上场，迎接悲旭的攻击，三人一路打出去，打到七座雕塑所在之处。

　　悲旭越战越勇，丝毫没有疲色，宫临徵几家刀法轮着来，体力已有不支之色，花公子一边见缝攻击，一边替宫临徵挡住悲旭的剑，一个交手，手中的刀竟被对方的剑砍断。宫临徵紧急拽着花公子后退几步，三人默契地停手。

　　“好厉害的剑……”

　　悲旭脸上露出一种伤感，像是无敌天下后的落寞：“厉害的不是剑，是人。剑术高手不滞于剑。飞花落叶、新竹旧衣皆可为剑，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宫临徵暗自啐他一口，装什么？她争分夺秒休息的同时，脑中复盘着刚刚的对决，有几个回合她与花公子的攻势很明显得到了提升，可是为什么？明明还是那几种刀法，攻击力却强上许多。

　　她目光移到手中的刀上，刀法没问题，心法没问题，人没问题，那就是，二人合作的问题！莫非，哪几种刀法合击威力更大？

　　花公子那边会的刀法不多，可以排除，那就是这段时间我新学的功法了。宫临徵默默思索，回忆着自己刚刚的招式，斩月三式，镜花三式，拂雪三式，清风九式……

　　清风九式！宫临徵手中的刀一紧，眼中流光一闪，是清风九式！

　　那边，花公子还在与悲旭周旋，替宫临徵争取恢复的时间。

　　“我没你那么高的境界。我的人不厉害，但我这里的刀很厉害。这是我们祖祖辈辈锻造的心血，我要用它们将你斩杀于此！”

　　“可惜。”

　　“并不可惜。刀断了再铸就是，无锋一日不除，花家就将永远铸刀。”

　　“你还是没听懂，我从来不会可惜刀剑，天下万物在我眼中皆是刀剑。我可惜的是你这个人。问你一个问题：你死了，有人会为你伤心吗？”

　　花公子沉默了。

　　宫临徵想到了对策，几步上前站在花公子身旁，将从花宫雕塑中抽出的刀递给花公子：“你问的这个问题，前提条件不会成立。”

　　“哦？”悲旭挑眉，暗中蓄力。

　　“因为今天死的人，只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