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91）
云为衫被宫尚角派人送回了地牢里，上官浅和宫远徵躲在暗处守株待兔。
她正躺在床上养伤，忽然见一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进来，兜帽下，是雾姬夫人的脸。云为衫赶紧坐起：“夫人……”
暗处两人神色一凛：来了！
雾姬夫人开了锁，走进牢房，将手里的锦盒放到桌上，上前扶住云为衫的肩膀：“好好躺着，别动了。来之前，我见了子羽，他面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难受……”
云为衫没有说话，同样难受。
雾姬夫人看着她，替她理了理发丝，一声叹息：“没想到，你走了和我一样的路。”她边说边坐到床边，“但既然选了，就坚定地走下去吧。”
“你当时后悔了吗？”
雾姬夫人笑了：“从来没有。”
“你知道半月之蝇吗？”
雾姬夫人摇头。
“那夫人很幸运，你们那一代，无锋还没开始用半月之蝇控制手下，您从未尝过半月之蝇的煎熬之苦。可若是夫人曾饱受身心折磨，也知道一旦背叛就必死无疑，您还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宫门吗？”
雾姬夫人笑了：“你怕死吗？每个人都有一死，死得其所，心就安宁。我们怕的只是不知因何而死。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会改变我的选择。我想，你也不会。”
她沉默片刻，拍了拍云为衫的手，说：“子羽是个值得托付之人，我看着他长大，心里早就把他当成我的亲生儿子，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负他，令他心伤。”
云为衫定定地看着雾姬夫人：“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你就是无名？你一直隐瞒，不也是伤害他吗？”
雾姬夫人垂下眼帘：“等他通过第三域的试炼，我自会跟他说明一切。”
“无锋已经拿到了宫门的云图，想来不日就会再来攻打宫门，到那时，你会是无锋的无名，还是宫门的雾姬夫人？”
雾姬夫人眼神闪烁片刻，坚定道：“我只会豁出性命保护子羽。”
云为衫苍白一笑：“我也会。”
两人又聊说几句，雾姬夫人起身，准备离开，经过桌边时，指着锦盒道：“这是老执刃当初要留给他儿媳的礼物，我现在交给你了。好好想想我方才说的话，不要辜负真心待你的人。”
雾姬夫人转身离开，留下那个意义颇大的锦盒。
云为衫盯着那个锦盒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走到桌边，抚摸着锦盒，就要动手打开时，被上官浅拦下。
“她给的东西，你也敢妄动？有时候，你的本领可真不像是魑，有时候，你的脑子又让我觉得你就该是魑。”上官浅夺下她手中的锦盒，对着墙面打开。
只听见盒中传来极为细微的一声“咔”，半开的锦盒竟然飞出三枚暗器，全射到了地牢的墙里。
上官浅早有预料，云为衫十分震惊，宫远徵现身戴上手套，小心地取下三枚暗器收好，准备带回去研究研究上面的毒。
“看来，那个老女人是想要你的命。”宫远徵嘲讽道，“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我妹妹是看上你哪点了选择你替她做事？”
云为衫被骂得头越来越低，与之相反，上官浅笑容则越来越明媚。
花宫熔岩泉边，宫子羽穿着半袖贴身水衣，已是满身大汗，他挥舞铁锤，一下下敲击着已经露出雏形的刀面，每打一锤，火星四溅。
“我不会让你去祭刀。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当上执刃，带领宫门走不一样的路。”
金繁站在炉旁鼓风，时而看刀，时而看宫子羽，眼神复杂。而宫子羽专心致志，黑亮的眼眸里仿佛燃着两团烈焰。
经过几日忙碌铸炼，熔岩泉边，宫子羽握住玄铁刀柄举起，一把漆黑锃亮的玄刀已在眼前。
铸刀完成，宫子羽和金繁高兴地走出洞口，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花公子。宫子羽举起刀向花公子炫耀：“看，我铸成了！”
花公子手持一把大刀，刀刃锋利，正是花宫祠堂六把刀中的一把。
他一步步走向宫子羽：“来吧，用你铸的刀，斩断我手中的刀。”
花公子率先发动攻击，一道金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宫子羽面露惊愕：“我们不是说好…？”
花公子闻言面色扭曲，拼命向后努嘴，借着攻击之势凑近宫子羽，低声道：“你要死啊！我爹在暗地里看着我们呢，快认真和我打！”
宫子羽不得不拼尽全力格挡，花公子毫不相让，两人立刻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
突然，花公子使出全力，拧身直接朝一旁毫无防备的金繁砍去。宫子羽情急之下用力回击，只听见铮的一声巨响，刀刃的火星飞溅，宫子羽竟然把花公子手里的刀斩断了。
断刀掉落在地，几人都有些意外。宫子羽也震惊地呆愣在原地。暗处的花长老拈拈胡须，勉强满意地离开了。
花公子察觉到花长老走了，顿时把手中断刀一扔，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累死我了，打打杀杀真累人。”
“我这……算是过关了？”宫子羽还在恍惚。
“是是是，如今的你啊，总算担得上一声执刃大人了。”花公子大大咧咧地恭喜他。
“当初在铸刀之时，我就在想，第三域的考验一定不是冷血牺牲。那石碑上所刻之字是假的，放弃献祭才是真。”
“你猜对了。宫门执刃的首要职责就是守护宫门之内的每一个人、守护旧尘山谷的每一个百姓，如果为了赢得胜利就随便牺牲他人，如此自私、冷血，是不配成为宫门领袖的。”
“可是，当年那些闯关之人，包括我哥哥和宫尚角，最终都是独自离开了花宫，如果没有献祭，那他们的侍卫去了哪里？”
“那些侍卫都被留在后山，被授予更高的武学，作为红玉侍重点培养。”
“原来如此。”宫子羽如梦方醒。
花公子从怀中拿出一本秘籍，抛给宫子羽。宫子羽翻看了几页，发现是“镜花三式”的刀法秘籍。
“镜花三式？”
“我教不了你，自己体会哈……”
“……当初我哥哥和宫尚角闯关成功之后学会了吗？”
花公子还是摇头：“都没有，宫唤羽和宫尚角都只学会了第一式，老执刃参透了第二式的要义，但仅止步于此……”
宫子羽有些惊奇地翻看秘籍，目光如炬，神情严肃，格外认真，仿佛能看懂。
花公子却忍不住打断：“别装了，搞得好像你能看懂一样，带回去给临徵小姐看吧，她定能看懂，然后回过头来教你。”
宫子羽赶快合上秘籍收好，佯装镇定地说：“知道了。”
“还没完，收好秘籍，跟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