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29)

  所有人思绪沉重,就连向来主持大局的长老们眼下都有些六神无主。

  宫尚角却很快有了主意,沉着冷静地道:“月长老位高权重,不会单独接见身份低微之人,所以当务之急是对宫门内所有管事以上的人进行彻底排查。虽然内务向来是羽宫职责,但此刻羽公子正在进行三关试炼,调查无名之事就交由我来负责吧。”

  “这……”雪长老和花长老沉默片刻,面色都有些为难。

  宫子羽一脸冷然之色:“上次你们调查完,说贾管事就是无锋细作,结果贾管事在大殿之上暴毙,幕后之人至今不知是谁,这次还怎么放心交给你?”

  若不是他们草率地将贾管事当作无锋结案,宫门内蛊术一事不了了之,恐怕也不至于让人掉以轻心,让无名还有可乘之机。

  宫远徵立刻抢话:“宫子羽,你是不是忘了贾管事是你自己带去大殿想要诬陷于我徵宫,结果没想到他会当场横死,地牢我也走了一遭了,怎么,调查无名之事不交给我哥哥负责难不成交给你吗?你又怎么保证你查到的嫌疑人的下场不会是下一个贾管事?”

  宫子羽怒意翻涌,这人竟然倒打一耙?

  他正要理论,宫尚角突然与他四目相对,眼底充满兴致,咄咄逼人道:“贾管事因中蛊暴毙一事我一直在派人追查,倒是子羽弟弟此刻出现在这里,想来第一关试炼已经顺利通过了吧?”

  他分明是故意的,宫子羽一口气憋在胸口,小声道:“还没有,但因为事态紧急——”

  “宫门祖训,试炼一旦开始,中途停止视为放弃,试炼失败。”

  雪长老这时接过宫尚角的话茬:“守关人已经把事情经过转述与我,按照规矩,确实应该视为失败……”

  宫子羽早知他会这样做,奈何宫门祖训难以撼动,他无法反驳,脸色发白,唇角几乎没有血色,而一旁的宫远徵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宫临徵借助他内力的疏导,暂且平息住了心脉处愈发频繁的钝痛,盯着栖在宫子羽肩上的蝴蝶面露犹疑。

  雪长老迟疑了几秒,又转念道:“但是,执刃知晓月长老遇害,在得知会被视作试炼失败的前提下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到前山处理宫门事务,这恰好说明子羽时刻把族人安危放在首位。”

  峰回路转,宫子羽眼前一亮,宫尚角和宫远徵则神色各异,宫临徵自嘲似的弯起嘴角,倒是忘了,宫子羽向来不缺人护着。

  “所以我代表后山雪宫,破例允许执刃回去继续闯关试炼……花长老,你同意吗?”雪长老询问花长老意见。

  花长老陷入思考。

  宫远徵皱着眉,正等着哥哥反驳,却不想宫尚角竟然同意:“既然雪长老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多言。但请各位记住,今天,宫门上下为宫子羽更改了祖训家规,以后遇到事情也有了参照。宫门规矩,不再是不可撼动的铁律,只要对族人有利,那宫门的一些陈旧家规该改就改,该破就破!”

  众人沉默。

  片刻后,雪长老叹了口气:“宫门突然发生变故,我在想子羽的试炼要不要先停下……”

  宫尚角却有条不紊地说道:“正因为宫门变故频发,山雨欲来,才必须尽快定下执刃人选,统领大局。”他目不斜视,看向宫子羽,“相信子羽弟弟完成三关试炼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在此之前,我会带领角宫部下全力追查无名,与后山的羽公子、我们未来的执刃里应外合,共同守卫宫门安全。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对吧?”

  见他话中并没有暗含他意,一脸正色,宫子羽只能点头:“对。但是角公子给我闯关设下了时限,那你这次查案最好也能设下,否则无名一日不除,宫门上下都不得安宁……”

  “十天。”宫尚角胸有成竹。

  十天,宫临徵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数字,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下,上一个这么立下时限的人,还是她的爹爹,上任徵宫宫主。

  宫子羽有些意外地看向宫尚角,十天之内找出无名?

  “十日为限,我必能查清无名身份。”宫尚角用坚定的口吻承诺,“如若失败,那以后角宫上下皆听从执刃命令。但十日内,我若破了无锋之谋,而宫子羽依然没有突破第一关试炼,那我希望宫门上下所有族人一起在我和宫子羽之间重选执刃。就像长老所言,宫门族人利益高于一切。执刃之位,能者居之。”

  他抛出了交换的条件,雪长老还是迟疑:“可是宫家门规从来没有重选执刃一说……”

  “宫门祖训既然可以为了宫子羽而改,那么,也就可以为我宫尚角而破!”宫尚角面色冷凝,言辞间隐隐有威慑之意,不容人置喙,“如若长老们厚此薄彼,执意偏心,那我离开宫门便是。江湖之大,自有我宫尚角容身之隅。”

  一句话,语调不轻不重,但他人若是再反对,显然就是担了偏心的罪名。

  宫远徵也朝两位长老行礼,附和道:“我还未满二十,不及弱冠,本也是没有资格争选执刃。但宫门规矩可以为宫子羽而改,那也可以为我宫远徵而破。但按照长老所言,一切以宫门族人利益为先,那尚角哥哥早已通过试炼,如果又能在十日之内清理无锋,那我肯定支持尚角哥哥。我绝不会与他争抢,人活着毕竟还是要些脸面,我知道我不配。”

  宫远徵话里话外都在打宫子羽的脸,宫子羽却无从反驳,肩上的小翅膀翩跹扇动着,宫子羽顺着望过去,迎上了宫临徵的复杂目光。

  你也觉得我不配吗?他失落又无力地垂下头,一大只丧丧地立在那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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