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缠爷记（9）

　　兴庆府街道，元仲辛和尉迟源扮成两名护卫搀扶韦卓然上了辆马车，二人走向自己的座驾。

　　“你说龙神在西夏习惯么？会不会水土不服……神明会水土不服么？”尉迟源认定扶桑是神明后，对裴景是龙神更为坚信。

　　元仲辛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去问。”

　　尉迟源搓搓手指头：“有点紧张。”

　　元仲辛眉头微皱，街角处一马靠近，是元天关背着长剑，驾马而来，扶桑乖乖坐在他身前，被裹成一团。她在尉迟源与她视线相撞的一瞬间立马龇牙警告，尉迟源恭敬地点头。元天关已经不想理睬他俩间的眉眼官司了，他在众人身边停下，俯视着元仲辛。

　　元仲辛皱眉看看元天关，再转头看看尉迟源。

　　尉迟源避开他谴责的目光：“这么大的事，总得告诉元先生。”

　　元天关冷声问：“手脚都好了？”

　　元仲辛假笑：“下次要废我，直接砍断就行了。”

　　“你以为我不敢么？”

　　“来啊，砍啊！”

　　父子一见面就吵，扶桑双手被裹在厚厚的斗篷里实在挣脱不出来，要不然高低捂住元天关的嘴。是的，扶桑已经摸清了元天关的底线，且恃宠而骄了。她给了尉迟源一个眼神。

　　刷迟源心领神会：“元先生别别别，人都在西夏了，没必要了。”

　　元天关冷哼：“挡不住送死的人。”

　　“听说你娶小妾了？还不止一个。我劝你留在兴庆府，抓紧再生一个。”

　　元天关早在元仲辛说出“娶”的字眼时就捂住了扶桑的耳朵，扶桑还有些不知所云，他扯回正事上：“我让人打听过，没寻到赵简他们下落。”

　　元仲辛沉默。

　　“来兴庆府这么些天，你也没提过这事，不担心他们安危？”

　　“我相信他们安然无恙。”

　　“凭什么相信。”

　　“我必须信，不然我就垮了。”元仲辛神色认真。

　　元天关皱眉：“蠢货，这世上只有自己最重要，明白这个道理，才能活得长久，不受外物牵累。”

　　元仲辛望了眼他怀里耳朵都被周到捂好的扶桑，嗤笑一声：“你永远不会理解我选的路。”

　　“保证你活着就行，理不理解，有什么意义。”

　　“我真以为你会再把我打残一遍。”

　　“打残了你就不去了？”

　　“爬也爬去。”

　　“所以说，挡不住送死的人。”

　　“知道送死，你还跟来干嘛？”

　　“跟着看看，如果能救，救你一把，如果不行，替你收尸。”

　　“那她跟着干嘛？”元仲辛朝他怀里努努嘴。扶桑听不见，只感觉到话题好像突然扯到了她的身上，她眨眨眼没吭声，小脸往毛茸茸的领子里又埋了埋。

　　“我会护好她。”

　　元仲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尉迟源插了一嘴：“元先生，龙神也在。”

　　元天关皱眉：“什么东西？”

　　“龙神或许在离宫，我回头一起许愿，让您多抱几个大胖小子，您就放心吧。”虽然您身边就有神明跟着，但这句话尉迟源可不敢明说，毕竟小神明不准他泄露身份。

　　强如元天关也有点懵圈：“这都什么跟什么？”

　　元仲辛笑出声：“尉迟源人中龙凤，你能找到这位麾下，也是元家祖上积德。”

　　尉迟源拱手：“过誉了过誉了。”他嘴里自谦，满脸得意。

　　……

　　离宫山下，韦卓然掀起车帘，放眼望去，正是山麓离宫，依山而起的景象。

　　大雪覆盖四野，几乎看不见路。

　　元仲辛轻啧一声：“瞧不见上山的路啊。”

　　韦卓然话中有话：“路要靠人走出来。”

　　元仲辛戴上西夏制式的宽帽，又低下头，多少遮住面容，目光瞟瞟，尉迟源有样学样，也遮挡面容。唯有元天关我行我素。

　　元仲辛好心问他：“你打算就这么进去？元昊可没叫你。”

　　元天关翻身下马，再将扶桑抱下来，马缰绳递给尉迟源：“马替我牵着，别丢了，好不容易驯熟了。”

　　尉迟源沉声：“元先生放心，我在马就在。”

　　元天关扫了一眼元仲辛：“你们走你们的，我自会潜于晦暗。”

　　元仲辛等人驾马向山道而去，元仲辛忍不住回头看看，元天关牵着扶桑已经消失不见，

踪影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