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再闻已是曲中人

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眼中，满是欢喜。

　　她便是这样，唱着曲中人，诉着曲中意。

　　唱国家兴亡，唱朝代更迭，唱悲欢离合，唱情深不寿。

　　女子奇怪的是，每每唱完，总有一个人定点定数的打赏，她不知道那是谁。

　　她想知道。

　　那一日，一曲终了，她又收到那人的打赏。

　　依旧是一锭元宝。

　　清殇这次，拦住了妈妈，打算问个清楚。

　　那鸨妈告诉她，那人还未走远，清殇急忙收了银子，追了上去。

　　热闹的大街上人群川流不息，青衣女子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她想找的人。

　　正当女子黯然神伤，打算回去时，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女子抬头，正对上一双清澈眼眸。

　　那眸子里，还是她熟悉的不羁洒脱，仿佛这天地，都不能束缚他。

　　“是你！”

　　清殇不觉惊呼出口，自那日桃林惊鸿一瞥，她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他。

　　“我说过，有缘自会相见。”

　　男子眼中满是笑意，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清殇竟在那眼中，看到一丝宠溺。

　　清殇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这样一个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儿女情长？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你叫清殇？”

　　男子低头看着还依偎在自己怀里娇憨傻愣的姑娘，不觉岁月静好。

　　“你怎么知道？”

　　清殇自认从那日桃林一别后，他们再无交集，她也从未告知，她的名字。

　　“清水出芙蓉，殇殇璃阙歌，很倒是个极好听的名字。”

　　男子并未回答女子的话，只自顾自说着。

　　“姑娘的歌，很是动人呢。”

　　亦如姑娘的笑，胜过三千红颜，醉人而不自知。

　　待清殇回过神来，那人又走远了，只悠悠飘来一句。

　　“姑娘不必再寻了，那人既匿名相送，想来是不愿让你找到的。”

　　清殇一人呆在原地，看着手中银锭，若有所思。

　　这一别，便是春秋三载。

　　清河有歌妓，名动京城，千金难买一曲。

　　可这歌妓以纱掩面，从不侍人，对人，也总是冷冰冰的。

　　可她一曲琵琶，醉了多少王孙贵胄，又有多少人慕名而来，只为求得一曲。

　　可这都不是她想要的，这三年来，她终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爱上的，是桃林那桀骜少年，是那个为她戴簪，送她银元的洒脱少年。

　　可她竟是连他的名字，也不曾知晓。

　　这三年来，她也曾打听过关于他的消息，可茫茫人海，她又怎么能找到一个连名字都不曾知晓的人呢？

　　终是一无所获。

　　顺德六年，夏举兵攻城，倾厦之间，一片恢弘终是没了黄土，归为虚无。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国都亡了，青楼女子必然逃不过悲戚命运。

　　曾经的欢声笑语，巧笑倩盈，都随着一把大火，付诸东流。

　　火光中，清殇看着盒中那些整整齐齐的元宝，足足二十九锭，那是他曾呆过的，二十九天。

　　她望着熊熊烈火，燃烧着帘幕，地毯，摆件，她突然笑了，这笑，竟是那般凄凉无助。

　　我，终究还是未能等到你。

　　熊熊烈火吞噬着一切，也吞噬着女子最后一丝希望。

　　清殇缓缓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