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三）

江许兮思来想去，心烦意乱。

　　若是真的入了宫，怕是亦如此。她记得她的姨母在她八岁那年入了宫，可却逝于那般纯真美好的年纪。十八入宫，二十既去。

　　江许兮记得，在她得知她姨母逝去消息的前一个月，她姨母送来了封信。与其说那是封信，倒不如说是一封绝命信。

　　写道：宫墙难出，家女不敌，愿吾家岁月平歌。

　　那年江许兮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却对此笔永存心中。

　　江家不是什么个大官家族，却历代来为皇家贡献马匹。对于军队来说，有人是其一，可若是无良马又有何用？

　　矜州原本是江家一家独大，江家人几代人都在此处喂养马匹，培育出良马，可经前一代人江家里出了位旷世奇才，成了镇守矜州以北的边关的将军。

　　但人权利大了，自然惹来非议。

　　没过多久，江许兮的姨母作为人质送入宫去当妃子，而那位旷世将军离奇死亡。一时间里，江家瞬间失了势，为了稳住悠悠众口，派来了位邗北王来。

　　邗北王自十七便征战沙场，历经五年平定了芩京以南所有地区，这位人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世人提起他，皆是赞美话语。

　　谈起他来也就四字形容：跅弢不羁。

　　而正当那位江家大将军离奇去世后，邗北王不过二十二岁，就被派来矜州，为此封地。

　　但江家人知晓，虽说是来守卫矜州以北外敌的，可实则也有打压江家之意。

　　绵延至今已有六年。

　　想到这些，江许兮就后怕，对于当年之事家里人不让提，更不可能提。但没有人知晓这其中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绝脱不了干系的的唯一缘由一定是为了限制江家。

　　她决意，定不能入宫，她不想步入像她姨母一样的老路。

　　江许兮刚叹了口气，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传来的是齐澹的所有：“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山林间比江府宅院要冷些，但人始终让人感觉温暖。齐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进来，人还未进来，江许兮出于礼貌，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嗅到了面味，忍着自己的饿意。

　　江许兮笑意前迎，问：“小公子有何事？”

　　她余光瞥着那碗面，微微吞了口水。

　　好饿，好想吃。

　　齐澹观察到了江许兮的表情，尽管面不改色，但她的眼神却没看着他。他偷偷笑了笑，将面端上桌来，说：“姑娘还未吃食，有些晚了，只能让姑娘吃点面了，还望见谅。”

　　“多谢小公子。”江许兮眼巴巴望着那碗面。

　　她一个江家独女，怎的会挨这种饿呢。她实在饿的不行，根本没有去观察齐澹的眼神，只听见齐澹说完，吱了声，告知自己先离开了。

　　江许兮点了点头，齐澹出门便将门关上了。

　　她是大家闺秀，尽管在饥饿之下，她还是缓缓走到桌前来，坐了下去。接着才拿起放在上面的筷子，然后慢慢咀嚼着面。

　　江许兮从未觉得一碗面如此好吃过，她吃得要比往日快很多，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一吃完，她轻轻擦拭了自己嘴角，端上碗，准备出去，将碗拿去厨房。

　　她端着空碗，一出门却止住了脚步，她似乎并不知晓厨房在何处。江许兮决意去前院看看，她步子轻盈，生怕惊扰到别人。

　　整个小院子安静得都能听见夜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走到前院来，却发现今早许拨先生下棋的地方又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先生似乎很喜欢一个人弈棋。

　　江许兮好奇，她走上前去，瞥了一眼，不说话，站在了旁边。

　　许拨察觉到了她的气息，但也没说话，棋未完，局未定。一直等到他下完了最后一颗棋，收了手，他抬头。

　　那双丹凤眼给人一种恐惧感，江许兮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许拨。

　　“陪我下一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