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知错回头
“不，不是，这怎么可能。”展善善傻笑了一下，脸色有些发青。
“筱枚是你什么人？”月华犀利问道。
“她，她不是，我什么人。”展善善顿时脸上通红。
换作三年前的月华，她一定会相信展善善的回答，但与展昭一同卧底的经历，尤其是这些年来的变故，成为母亲后，她似乎变得更聪慧，还看破了许多事情。
展善善的伪装术也颇为到家，但比起展昭还差一点。
——那么说，严石头就是展昭？月华不敢相信。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月华大声唤道：“请进。”
来人正是严石头。多日不见，他很有些沧桑，硬朗结实的身子显得有些孤单，全身裹得严实，颈后却露出了一小段绑带，他身上带了伤！
四目相对，严石头与月华顿觉一阵惊愕，还有些尴尬。此情此景，与当日在开福寺，月华服侍展昭吃饭，展善善在一旁伺候的情景有几分相似。
“展夫人好。”严石头开口说话，此时他的声音充满喜感，月华忍不住想笑。
“严师伯，您回来了......”展善善一见严石头，喜出望外。
“石头师兄，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借一步说话。”月华道。
严石头诧异地看着她，还是点了点头，看了展善善一眼，欲言又止地与月华退出了屋。
“我想先去看孩子，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月华问。
“......好。”严石头似乎没什么拒绝的理由，眼中却现出了月华意料的高兴。
月华带着严石头去看自己的三个孩子，此时他们正与其他孩子在炕上爬走玩耍。严石头看着半岁大的他们，眼中露出了温暖的湿润。
“你说，孩子们该起什么名字好？”月华又问。
“......我不知道......你是他们亲娘，你定吧。”严石头道。
“就叫觉觉、正正、净净，你看如何？”月华道。
“哦？为什么？”严石头问。
“觉而不迷，正而不邪，净而不染，孩子们真能如此，成贤成圣，保家卫国，指日可待。”月华认真道。
严石头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观世音菩萨的塑像前，月华恭敬地跪下合掌拜了三拜，起身望着对方的眼睛，若他真的是展昭，则此时二人都作了易容，也只有彼此的眼睛是坦然的。
严石头看了月华一眼，脸上没有什么异样。
“我知道你是谁......”月华道。
“......”严石头低头看着月华，眼中露出一丝犹豫，却很快被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奈替代，这个眼神让月华更肯定心中所想。
“你就是展昭。”月华道。
“......”严石头正要说下去，月华又道：“你敢不敢在观世音菩萨前说真话？”
月华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坦荡磊落，“严石头”终于点了点头，眼中泛着泪光......
——他，真的是他！
月华看着他半晌，四目相对，他们的眼中模糊了，数年患难与共的默契，今天最终相认，月华心中没有了从前那种深重的执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和欣慰。
展昭莫不是如此？大决战后，他落入深谷，却死里逃生，被昆仑派退隐深山的严石头所救，从此他便以“严石头”的身份行走江湖。
他恢复武功后立刻去唐门找月华，但此时月华已离去，他一路行医，救死扶伤。
他天资聪敏，大决战后重生的他像开了智慧，想到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因他而隐姓埋名，躲避仇家，他便发心当接生大夫，救护临危的产妇人，希望月华生产时一切顺利。
至诚的发心让他很快遇到一位江湖有名的接生大夫，将毕生绝学传授给他，他勤奋精进，悟性极高，很快学有所成，并沿途治病救人。
他没想到在秦州的一个小山村里，他亲手替自己的三个孩子接生。直到尝了“夏大雨”做的红枣糕，仔细瞧了她的孩子，他才确定“夏大雨”就是月华。
之后他一直默默守护着月华四母子，从花畔村到极乐寺，再到往后的许多岁月里，不管雷门堡还是其他危险，他发誓都会全心全意守护妻儿。
月华又想起展昭的师伯游逸芷，她从没有明确说过，展昭已死了，还意味深长地说，他完成了任务，有该去的地方，还说他们若是有缘，不管他在哪里，早晚会遇见。原来师伯早就把真相告诉了她。
月华伸手拭着泪，看着展昭又道：“严冬冬是谁？”
“他是你的弟弟角儿，岳父大人去世后，他性情大变，我本与白玉堂约好，让角儿与凤儿比武，顺便把凤儿接回来，但这次不赶趟了。”展昭道。
——原来严冬冬就是自己的二弟丁兆麟，也就是角儿！月华感概万千，对展昭道：“谢谢你照顾他。”
“等一切安顿好，我们把凤儿也接回来，还有岳母大人，我们把她留在身边，侍奉终老。”展昭提起秋若水，便想起丁瑞雄，忍不住落下两行热泪。
“嗯，爹爹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的。”月华含泪道。
昭华二人回到展善善屋里，展善善看见二人的神情，已猜出七八分。
“善善，筱枚是谁？”月华道。
“她是......”展善善脸上通红，支支吾吾道。
“是毕筱枚，这小子竟看上了她......”展昭无奈道。
月华怔了怔，毕筱枚的过往确实很有些不堪。
“三叔，她身世坎坷，从小没有人教，她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还被人利用，才犯下种种罪过，如今她知错改过，她为了救我身陷囹圄......”展善善道。
“你若答应从此跟她一刀两断，我就去救她。”展昭决绝道。
“三叔......”展善善哀求道。
展昭态度很强硬，说什么都不肯让步，月华忍不住道：“好了，善善，毕筱枚不是普通的姑娘，娶妻求贤不求美，我们好好考察，若她真改过了，我来替你作主。”
“月华，善儿是展家的长子嫡孙，我怎能同意她娶这样的人？......”展昭蹙眉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成人之美岂不是好？”月华道。
“三叔，您先把她救出来吧，其他的......我都依你。”展善善恳求道。
这时，有人敲门，展善善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位脸带轻纱、衣着简朴的年轻女子。
“你，你怎么在这里？”展善善惊喜万分。
月华看着女子诧异道：“她是......？”
“她就是毕筱枚。”展昭道。
月华无比吃惊，她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位素颜朴实的女子，就是昔日美艳妩媚的毕筱枚。
毕筱枚比起从前在唐门，又憔悴了不少，眼中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她进屋便对展昭和月华下跪行礼，展昭一脸肃然，显然不愿接受她。
“善哥，展爷前几日便把我救了出来，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们叔侄的和气。”
“雷门堡的堡主喻迟与长沙王有深厚渊源，她要来报复你们，她知道我在此，早晚要找来的，我必须回去......”毕筱枚道。
“那你怎么办？”展善善着急道。
毕筱枚抬头望着他，苦笑了一下，便站了起来。
“善哥，你多保重，我要走了......”毕筱枚看着展善善，眼睛红了起来。
“你不能回去，即使他们找来，我们也不怕他们。”展善善道。
毕筱枚又苦笑道：“我不过是一叶浮萍，无亲无故，我从前做了许多错事，谁都讨厌我，嫌弃我，只有善哥关心我......但......”
她看着展善善，又无奈地摇摇头道：“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就是多余的。”
她转身走向门口，月华见展昭无动于衷，又拉了拉他的衣袖。
“筱枚......”展善善追上前去，挡在毕筱枚跟前。
“其实，我二叔沈仲元对你一直很关心，他三番四次原谅你，还有我二婶，他们早就不讨厌你了。”展善善道。
毕筱枚想起仲元仲芝，心里更是愧疚，不住地落泪，执意要离开。
“好了......”展昭重重说了一声，月华松了口气，心里默默为展善善和毕筱枚而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