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蛮不讲理
多年来展昭对小唐门深恶痛绝，乃至对大唐门及君无悔夫妇也难以由衷亲近，别说当年他们易了容，即使没有易容，四岁到如今时隔二十多年，他对当年的事毫无印象。
这时，沈玉瑶道：“当年是凤山道人把你送到我们手上，让我们护送你回家，你可还记得，墨叔叔，墨阿姨？”
“那时我们带着你躲着杀手赶路，一路上你常害怕哭闹，只要听到我的歌声，你就会慢慢平静下来，你可还记得？”随后沈玉瑶轻轻、缓缓唱起了一首童谣。
展昭此时正心乱如麻，突然听到沈玉瑶的歌声，竟唤醒了他心底的一丝感觉，他心头一热，向君无悔夫妇重重一跪，眼中噙泪道：“君大侠，唐姑姑，对不起，是展昭不孝……”
沈玉瑶想起多年前那短短数月，与丈夫出生入死，身负伤痛，只为保故人之子平安归家，如今终于得到承认，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君无悔走过去，慈爱地扶起展昭笑道：“不知者无罪。”
这时秋若水低头思忖，头脑一片混乱，她想到了一个人，自己和丈夫的师父，凤山道人。
当年凤山道人不惜动用手段，还以宿命之说，在她孤独无助时骗她嫁给庆元王，只为让她规劝保荒淫无道、恶贯满盈的庆元王回头是岸。
后来，她逃出王府，凤山又传她深厚内功，以极端的方式授她精湛医术。
如今的长沙王比当年的庆元王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段可怕的历史似乎又一次重演。
她想起了温天宇的母亲苏杏儿，难道她的遭遇与自己相似，被凤山拆散了与杨老将军的姻缘，迫不得已嫁给了长沙王？
庆元王怜色，为了得到她的心，不曾勉强过她，但长沙王虐色，难道苏杏儿因此性情大变？杨老将军则终身未娶，含冤而终，到死也不原谅她，以至于她如今要疯狂报复？
她又想起另一位传奇女子唐姥姥，如此专情自律之人，怎会与皇室苟且还有了私生子？ 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难道都是师父算计好的一局棋？
秋若水思绪紊乱，见君无悔与沈玉瑶二人恩爱情深，她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若她当年没嫁给庆元王，君无悔还是会回到唐门与唐姥姥相认，当年自己武功平平，见识浅薄，如何在唐门立足？君无悔与沈玉瑶，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己终究免不了独身远走的结局。
凤山虽秉性乖张，却煞费苦心地把自己钟爱的弟子配给她，世上再无人比丈夫爱她疼她了，他们的姻缘虽曲折坎坷，最终却开花结果，还有了三个孝义子女。师父，这算不算您的用心良苦？
这一瞬间，想起与自己亦敌亦师的凤山，秋若水忍不住泪如泉涌，无法自已。
再说仲芝察觉她的不妥，蹲下关切问道：“师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秋若水回过了神，拭了拭泪，看着她道。
仲芝回头看了看在场的每个人，万念俱灰地淌下两行清泪，黯然道：“师娘，我不争了，这是我欠唐公子的，嫁就嫁吧，反正，我和他心里有彼此，这就够了。”
秋若水看着仲芝，轻抚着她脸上的泪，仿佛看见了当年孤独无助的自己，还有同样命运多舛的沈君柔，忽觉感触万分，她转头果断对沈玉瑶道：
“沈君杰病重无法前来，但沈门还有一位姑姑，能为沈仲芝作主。”
沈玉瑶眼波流转，眼眸一凛，冷道：“那人不会就是你吧？”
“正是我。”秋若水抬起湛湛眸子与沈玉瑶直视。
“师娘......”仲元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仲芝更喜出望外，二人随即又担心起来。
“十数日前，你说与沈门没有任何关系，如今却成了沈门姑姑，既是沈门的首脑人物，却要等到现在才表露身份，之前还鬼鬼祟祟在外偷听，你真是卑鄙。”
沈玉瑶平生最恨别人背叛，尤其之前对她心存好感，反差之下更觉她厌恶至极。
“我们无意与你为敌，只望你高抬贵手，放过沈仲芝，我有办法治好你身上的伤。”秋若水早知她生气，料到她会出言不逊。
“你就是碧涛？”沈玉瑶思疑道。
“我不是，但我能找到他为你治病。”秋若水说完有些后怕，刚才探脉暴露了医术，此言更可能暴露丈夫的身份。
而她说的也是实话，当年展昭身中火龙毒和寒冰毒，所幸是个孩童，没什么思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她与丈夫二人合力才把他救活。
如今的沈玉瑶虽是个成年人，但她肝郁气滞，中毒之初错治了一段时间，还有陈年旧伤，加之她杂念颇多，病情比孩童复杂，治疗难度更大，她与丈夫合力也只有七成把握能把她治好。
沈玉瑶盛怒之下，又很快冷静下来，她鄙夷道：“沈门除了已故的沈君柔，我从未听说还出了位姑姑，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沈门？再说了，我唐门人才济济，还用得着求你为我治病？”
仲元道：“紫夫人三天前已加入沈门，论武功医术资历，她是名副其实的沈门姑姑。”
“沈仲元，为了夺友之妻，你真是步步为营，煞费苦心，你以为沈门姑姑是阿猫阿狗都能当的吗？”
提起沈门的姑姑，沈玉瑶异常激动，还带着一种酸涩复杂的情感，连秋若水展昭都自觉诧异，仲元仲芝更是不解。
“唐姑姑，恕我多口，您和沈门是不是有什么渊源？……”仲元问道。
“我和沈门没有任何关系。”沈玉瑶的语气激动愤恨，君无悔在旁低声关切安慰，牵着妻子的手为她输入真气，她的气息才慢慢平复下来。
秋若水有些不悦，但见她脸色发青，气息不畅，仍耐着性子道：“唐掌门，不管你接不接受，这是既成事实，我们今天来是真诚与唐门协谈的。”
“沈仲芝与唐公子虽有婚约，但唐公子既然心属沈仲盈，勉强让沈仲芝入门，将来必定是悲剧一场，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沈门会一辈子感激你。”秋若水好言相劝道。
“失德失节之人，怎配入我唐门？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不过，沈仲芝既与我儿有婚约，便不能嫁作他人，我就耗着她一辈子，你又能怎样？”沈玉瑶挑衅道，她本就性子刚烈，又患病中毒，如今在气头上，更是蛮不讲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