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展郎你别走
月华看着春婉梅离去,一个人怔怔地陷入了沉思,许久,仲芝见她脸色惨白,双眸噙泪,忍不住道:“三姑娘,你没事吧?这次也不能全怪你,是展昭自己逞能罢了......”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月华黯然道。
“去年在长沙,他受伤被唐公主抓住,唐公主以为他是沈大哥,使劲打他,我出来阻止却打不过她,他为了保护我,故意唤她作媳妇儿气她,结果又招致毒打......”
“在温府,他为了给我找玉佩,中毒受伤,在马家庄,他为了救我被东方墨打成重伤,落入逆水潭底,差点儿没命......”
“我和他相认后,那晚看见唐公主故意挑逗他,我一时生气,还咬了他一口,他的手因此受伤,还与白玉堂缠着手去沈门打斗,伤势愈来愈重......”
“我不相信他,屡屡误会他,还在他面前说了许多赌气话,换作是唐公主,哪会怀疑他半分?......”
“卜卦先生说我克夫,此话不假,我也不知为什么,每次想帮他,结果总是伤害了他......”月华越说越伤心,忍不住伏在案上哭了起来。
“这怎么能怪你?他当卧底隐瞒身份,骗你在前,你又不了解他,怀疑也是正常的,他这个人死要面子又逞能,都是他自找的,再说了,你不也救了他几次吗?别自责了。”仲芝道。
月华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噙着泪道:“爹爹说得对,女子要柔顺,要辅助夫君,不能任性胡为,你也别任性了,好好待沈大哥,他其实......”月华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他其实什么?”仲芝问道。
“他们两兄弟性格作风虽不同,可他们为了心爱之人,都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月华意味深长道。
“他只怕辜负他的好兄弟,在他心里,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裳。”仲芝不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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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月华都在闷闷不乐中度过,父母故意回避她,饭没吃几口,她便又回房了。入夜,她在床上思前想后,翻来覆去,过了好久才睡下。
恍恍惚惚间,她回到了六岁时的遇杰村,遇见了十二岁的展昭,他身材颀长,英气逼人,小小年纪显得沉稳老成。
“我叫展昭。”
“我叫丁月华。”她的身高只到他腰间,要抬头才能看见他如星璀璨,又温暖沁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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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她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在江南的山洞,他乔装成“劳公公”办案,救下了初涉江湖的她。
“老公公,谢谢您救了我……”月华道。
“……已故二将军丁瑞雄有一女,唤月华,你可认识她?”他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就是她……”她满心欢喜又受宠若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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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江南,月华第一次宴请“劳公公”,多谢他的救命之恩。
“......两年后,我若没有相中谁,您能不能答应回来带我行走江湖?”月华道。
“一言为定。”他想了想道。
“你发誓!”月华认真道。
“我发誓。”他也认真道。
“好,我等你……”月华心满意足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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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茉花村,丁家,比武定亲之夜。
“在下展昭,见过丁姑娘。”二十八岁的展昭,英气俊朗,风度翩翩,一袭红官服,精神抖擞,对她儒雅抱拳道。
“久闻南侠大名,今日有幸相见,还请赐教。”月华听了哥哥的挑拨,以为对方小看他,冷道。
二人终于在旋转的比武桩上较量起来,这短短的刀光剑影下,她咄咄逼人,屡屡进招,他却点到即止,从容化解,甘愿自己落败,以保全她骄傲的颜面。
“姑娘果然好功夫,展昭,甘拜下风。”他毫不介意地笑道。
“三妹,是你输了,在你拿到他的玉佩前,他已把你的耳环拿在手上……”大哥丁兆兰笑道。
“没错,二哥我亲眼所见。”二哥丁兆蕙也道。
“方才展昭失礼了,这是你的耳环,还你。”展昭将手中耳环呈现而出。
月华摸了摸耳畔,脸上煞红,嘴上却不服输对道:“你别得意得太早,你的这枚玉佩,也被我削了一角,不过,我想为这个比赛留个纪念,不如,你把它送给我?”
他沉默下来,思索片刻,认真道:“这玉佩是展昭的家传之宝,虽不知几个钱,在展昭眼中却视为珍宝,若丁姑娘不嫌弃,也是展昭之幸。”
她心花怒放地笑道:“好啊,这玉佩我收下了,耳环,你留着吧。”她羞得满脸滚烫,转身离开了比武场,还带着一丝细细甜甜的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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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桥头,扮成沈仲元的他与月华告别。
“......他是人品高洁的公子,不是欺瞒蒙骗的小人,所以有几次,我差点想把这玉佩给扔了,可终究还是舍不得,我不想丢弃与他最初相识的那个印象。”月华道。
“说不定,他还是你的那个最初相识的高洁后生,你一定要等到见到他,听他跟当面你说清楚,一定要等......”他感慨道。
“沈大哥,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月华迷惘道。
“我肯定,你要等,一定要等......一直在暗处,突然发现这阳光有些刺眼......”他定定看着她片刻,突然转身借故拭泪......
眼前的他开始变得模糊,遥远,月华拼命往前跑,想拉住他,还大声说道:“展郎,我等你,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即使你残了缺了,我也等你......”
可眼前的他,突然变成一只雪白美丽的小狐狸,对她摇了摇尾巴,转头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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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郎......你别走......”月华一下惊醒,睁眼呆呆看了看周围,冷清的夜里,几许凉风从窗外吹入,显得格外凄凉。
“展郎,你别走,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我答应了给你生十七八个娃,我还......”她泪眼模糊,凄凄哭了起来。
他是正人君子,与他相识多时,他恪守礼节,在逆水潭底,即便与她不得已同床共枕,他也没有非分之举,他们私定终身,还拜了天地,他却一直保护着她的清白。
他总是逞能,总要扛着一切,他总是什么都不说,让她误会重重,他为什么这么犟?
“展郎.....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她想着哭着,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醒了,却发现窗边坐了个人。
“展郎?真的是你?”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此人,此时此刻,如梦似真,真真假假,她竟有些难以分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