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逝者如斯
他叹了口气道:“有紫夫人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留下来,终究会伤心欲绝,我不忍心。”他眼中露出了忧伤。
“你还误会吗?如今他已成亲,我与他没有私情,你别多心。”她牵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眼中委屈不解。
“我怎会误会你,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他的眼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却又一闪而过。
“只是什么?”她不明就里,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又故作从容地笑道:“你要留也可,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见她仍牵着他的手,依依不舍,他又宠溺道:“听话,快去。”
她对他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看着未婚妻离去的背影,他痛苦地蹙着眉,心里默默道:“月华,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你会原谅我吗?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大义和她,在他看来,几乎是没有可比性的,他自觉愧疚痛心,心里像压着巨石般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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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温天宇、善如初(苏锦娘)、展昭、月华、赵菱、王纪祖等人及一众丫鬟仆人一路走走停停,近一个多月才回到长沙城外的十里亭,已近旁晚,众人在附近的一家豪华客栈下榻。
最近一个月,温天宇对善如初十分紧张,还一度以为展昭与她有私情,与展昭大吵大闹,有几次差点打起来,多亏赵菱、王纪祖等一路好言规劝,暂且相安无事。
晚上,一个身穿墨色夜行衣的女子来找展昭,女子拉下面纱,展昭一看,此女气质高贵、英气逼人、艳若骄阳,他喜出望外笑道:“仲芝,是你。”
沈仲芝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展昭道:“这是张继韩的遗物,你交给沈仲元,冲霄楼的秘密就在里面。”
“遗物?张继韩死了?”展昭诧异问。
仲芝黯然颌首,噙泪道:“我在逆水潭底找到的,他早在三年前就......”
“二哥曾下去找过,打开那扇‘富可敌国之门’,除了那些财宝外,没有其他发现。”展昭道。
“韩哥临走时曾跟我说了一句话,我琢磨了许久才悟出,多年来我从没把他放心上......我真傻,这些年除了他,我眼中没有任何人......”
“......是我辜负了韩哥,当年我为了拒绝他,开了个玩笑说若是他能建出世人瞩目之楼,我便考虑嫁给他,他伤心出走,想干出一番作为,再来向我提亲,结果冲霄楼快建成时,他就被长沙王杀害了......”仲芝一时感触,轻轻哭了起来。
“是长沙王杀了他?”展昭骇然瞠目问。
“当年他料到长沙王之阴谋,想到冲霄楼可能遭致不少人送命,更怕奸王反水,于是造了一条逃生的密道……”
“但长沙王早已对他下手,他知道郡主心仪他,却阴险地找了个妓女勾引他,造出他与妓女私奔的假象。难得郡主对他一往情深,只可惜韩哥心里没有她......”
“韩哥杀了奸王派的许多杀手,最终还是不敌,他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连他自己都解不了,他自知命不久矣,逃回了逆水潭底,终于毒发身亡,临死前将秘密藏在了另一个地方,希望有人能把楼毁掉,以免危害世人,那些财宝,他本要留作提亲......”
“他终于兑现了当年承诺,可是他不在了,都是我害了他,害了那些闯楼的人,我是杀人凶手......”仲芝忍不住痛哭起来。
“仲芝,你千万别这么想,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他早该料到......”展昭劝了许久,仲芝好歹才平静下来。
他叹了口气又问:“他的尸首......”
“我已埋在逆水潭底,那儿也算是他最终的家......”仲芝凄然道。
展昭也十分悲痛惋惜,安慰道:“逝者如斯,请你节哀顺变,千万别想不开。”
“他还请我多照顾赵菱郡主,我离开长沙前,会见她一面,我欠她一个交代。”她道。
“你要离开长沙?”展昭道。
仲芝黯然点头:“我从小学艺不精,武功不高,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我能为你们做的事,也只有这些了,你能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长沙王伏法。”她咬牙切齿道。
展昭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悲愤之色,坚定道:“我答应你。”
过了许久,展昭又道:“我二哥,到处找你,我看得出来他很后悔,很想见你一面,你们之间已无任何障碍,你就忍心放弃这一切?”
仲芝平静道:“我与他早已缘尽,我今生也绝不会再见他。”
展昭觉得眼前的她与从前在温府应变灵活,机智俏皮的姑娘判若两人,眼中多了一种万念俱灰后的坚定和沉重。
她的样子本就与自己母亲十分相似,想到母亲当年流落江湖也许也这般绝望,他不由为她黯然心痛,心中更觉悲凉。
“你要去哪儿?要不带上月华,你们俩有个照应?我正想让她也离开长沙这个是非之地。”展昭道。
“我独自一人,落得清净。”她婉拒道。
“......你不会连我也不再见了吧?”他问。
“若是有缘,你我定会相见,告辞。”不等他回应,她便转身出门,几个起落离开了客栈。
沉沉的夜色让他的心情更低落,他看了看手上的匕首,心里更为凝重,默默为张继韩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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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城郊一个小村落,这里住的都是些贫民百姓,仲芝今日坐在一家稍算体面的茶馆里喝茶,忽然见一个老妇人拉着一辆板车,车上躺着个年约三十岁的青年,青年面如死灰,躺在车上一动不动。
老妇人一边擦泪一边缓慢地拉着车。
这时,路上突然来了个老乞丐,像喝醉酒般跌跌撞撞,撞上了板车,老妇人跌倒在地,板车上的青年也滚到地上,仲芝见青年口略张开,像要说什么,却又无力说。
“何人撞上叫花子?是你这臭小子,真可恶,叫花子得打你一身。”老乞丐说完,对着青年拳打脚踢,老妇人哭起来,跪地求饶,说这是她儿子,得了不治之症,已断气了,打算拉他到深山再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