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妙计安流民,从此阡陌无拾遗
好不容易想出对策安置流民,李啸明自然积极去办,马不停蹄就往城中跑。
流民安置一事虽然解决,但是再过一月便入冬,让百姓开荒无论如何是不可行,赈灾款也坚持不了那么久,难道便要朝廷一直养着这一大群人吗?
刘煜沉思起来,又召集州府众人一道想对策。
同刘煜闲逛完后,王涼知他往后一连几日都要忙着安置一事,也便不再找他。
经此一遭,李青钊得了教训,决定将城中仓库再扩大些,等来年好多存些粮食、药材。
李何氏闻信皱起眉:“府中账目你可看了?今年支出多少,现下商道不通,再扩大仓库,你打算卖往何处?”
李青钊捋了捋胡子:“卖不出去便留着家里用。”
李何氏嗔怪到:“家中人再多也用不完……”
倒是王涼闻言想了想,不动声色试探道:“城中可用空地不多,若说适宜之地,权在官府,需同官府签下文书批准,眼下府中人手不多,还需往城中招些人手。”
李青钊满意地看着王涼,二人对视一眼,王涼便心下了然。
“文书倒不必了,先前李大人将城西一块地交由我打理,如今却也方便,差人去府中知会一声便是。”
说完,李青钊便让王谌往知州府报信,自己和王涼往城西看地去了。
“城西人少,这块地倒也合适。”
王涼扶着李青钊,勾着嘴角道:“招人也正合适。”
李青钊与王涼对视,大笑道:“你祖母不知,还想将我大骂一顿。”
“祖母是气话,祖父放心,招人一事便交由我,必不教祖父的心意落空。”
李青钊拍了拍王涼的手,叹道:
“我这一出,一面是为了中云百姓,一面是为了教郡王看看,你身后绝不止王家,若是同他待得不顺了,转身便回中云。”
王涼不想让李青钊为她百般操心,便道:
“仓库建起,中云来往行商早便恢复了,还会有让自家用的时候?”
王涼这话是说李青钊早已算好日子,到时行商恢复,仓库各物便可出卖盈利,李青钊非将话说成是给王涼撑腰。
李青钊“哼”了一声,王涼好笑道:“回去我在祖母面前多帮祖父说几句好话便是。”
李青钊面上挂不住,甩了袖子往回走,尴尬道:
“这处就交由你了,城中各大商铺荒废已久,正是缺人手。”
李府扩建一处仓库不是什么稀奇事,真正将刘煜引来的是李青钊和王涼二人一同招工,城中凡是能动弹者都聚集在李府门前,将李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谌在台阶上挥着告示,大声提醒着拥挤的人群:
“诸位,先听我说,此次瘟疫李府产业本就遭受重创,期间李府名下各大医馆又倾力救治,如今元气大伤,能招收的工人实在有限。”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听他说话的人又躁动起来,人人都想抢到名额,好养家糊口。
府上小厮将拼命往前挤的人挡住,王谌又挥着手,大声道:
“诸位,稍安勿躁。此次招工,顾念瘟疫才过,除却青壮年,亦会在药铺、布坊招收女工、学徒,由李府提供食宿,居无定所者可在合约期内暂住李府。有意报名者,直接在门口画押,人满即止。”
人群蜂拥而上,李府门前一时热闹非凡,自然就引起了刘煜和李啸明的注意。
刘煜和李啸明刚到,便听见了王谌的一番陈词。
李啸明换了常服,站在刘煜身后,听完王谌的话后若有所思,只是刘煜不开口,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刘煜一身湖蓝常服,头发用玉冠简单束着,负手站在在街角,漫不经心问道:
“李大人以为李府之法可行否?”
李啸明俯首,将自己的看法一一道来:
“臣愚钝,臣以为确有可取之处,只是凭李府之力,在偌大的中云也不过杯水车薪,剩下的……”
刘煜笑着接道:
“剩下的自然是官府之事,李府已经为我等打好样了,难不成救济一事官府还不如一介商人?”
李啸明又将头埋得更低了,附和道:“郡王说得是。”
“剩下的灾款便修建善堂、各项工事,收养孤独者、招难民以为工,工期内食宿在官府,如此,灾后修缮、难民安置便都有着落了,李大人先回去,拟个草案,晚间交由本王。”
李啸明领命退下,留刘煜和阿进又在街角观望了一阵。
“阿进,回府!”
阿进转身跟上,刘煜一路无话,阿进却眼尖见他嘴角微翘,想来是此次安置一事有解,心下自在。
“李府此番误打误撞,算是帮了王爷大忙,如此一来,王爷便好早些回京了。”
刘煜笑笑,李府财力在中云不容小觑,能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李青钊自然也不是那只顾蝇头小利的人,此次招工,既是时事所需,积攒人心,又是一出演给官府的好戏。
日前同王涼散步知安置一事未完,正遇瓶颈,又逢李府招工,桩桩件件迎刃而解,不得不让人生疑。李太公一介商户,即便早年走南闯北有所见识,也难得这般胸怀,还是说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另有他人?难道仅是因为自己同王涼的婚事吗?或者还有更深的原因,总归眼下对他并无坏处,既然李府想要事情隐晦,那他一直装作不知便是。他信,不管是李家还是王家,有王涼在,他都愿意信。
又是一连数日的奔忙,除了中云城的工事,刘煜还特地同阿进到周边诸镇走了一遭,指点工事,确保各地官员没有中饱私囊,如此走走停停,算下来又是一月。
待刘煜再回中云时,各项事宜已是差不多,天岐帝也来了旨,拨出十万两暂补州府之缺,又教刘煜处理完便可回京。
刘煜领完旨又急急忙忙往李府寻王涼去了。
已是黄昏,王涼添了件衣裳便随刘煜出门。此时街上来往人气都恢复了些,路上的叫卖声都变得中气十足起来。
刘煜有意将王涼往善堂引,隔着门依稀可听见孩子的玩闹声,几个老妇坐在门前蹭暮光做针线活。二人驻足在门外不做打扰,王涼偏过头便能看见刘煜眉目温柔、眼角带笑,瞧得久了,刘煜偏过头便对上了她的眼眸,二人相视一笑,又往别处走去。
行至无人处,王涼只觉手背有些痒,不动声色低下头便看见刘煜半握着拳,像是纠结要不要再近一步。王涼面上露出一抹笑,只像没发现一般向前走,却在刘煜再次试探时将他勾住。刘煜耳尖爬上一抹红,手上握着的力道却大了些。
“从前我只觉我一生都要如此,再无出头之日。后来父皇赐婚,夜深人静时我也觉得孤立无援,一面因着能迎娶王姑娘沾沾自喜,一面又怕王姑娘受苦,即便心内百种设想,却依旧怯懦。此番来了中云,我不是陪着百姓度过难关的人,我只想着,我也为百姓做了实事,有朝一日他们能想起曾有祁郡王为了他们奔忙,或许也会有人记住我的好,即便山高水远,有一刻,我也不是孤立无援。”
王涼初听刘煜开口还皱起了眉头,待刘煜话音落下,眉头也一点一点舒展开。
“郡王纯良,上天如何舍得郡王再受苦难。”
刘煜一时心中触动,转身将王涼拥入怀里,他知道舍不得他受难的从来都不是上天,万千思绪飘过,在最后却只是沉声道:“婚期已过,王姑娘,我很抱歉。”
“不打紧,好日子多着,回京再着钦天监挑一个便是。”
两人相拥一阵才分开,刘煜耳尖的红还未消散,想起方才的孟浪,脸上又焦灼起来,声音也有几分闷:“中云事宜处理得差不多了,不知太公和岳母大人如何打算?”
王涼知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左不过是想同她一道回京,她自然不介意同行,只是李仙慧和李何氏觉得还未成亲,中云山高路远还好些,大张旗鼓一道回京不免叫人轻看王涼。
“郡王先行回京,我同外祖延后几日。”
见刘煜失望之色尽显,王涼又笑道
“郡王先行回京准备好事宜,侯府这头也便准备得差不多了。”
王涼话音落下,刘煜脸色又由失望转为惊喜。
“我都准备妥当了,明日便可回京!”
说着便快步往前走,走了一截儿发现王涼还落在后面,又快步走回来拉住她的手,王涼瞧着他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刘煜一高兴便天南地北同王涼说着,王涼不答话,只微笑听着,不时偏头看刘煜兴奋的侧脸。
“王姑娘,我还未同你讲过,皇嫂诞下皇孙,取名刘芾。”
“芾儿最是可爱,成亲后我便能带着你一起去了……”
“四国使者辽源国最是难缠,高大人同他骂了几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