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回
“我这辈子，只心悦温兄一人。”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足以让整间屋子的氛围都变得暧昧。
温释倾的嘴角缓缓上升，抬手揉了揉玉轻沅的头，等他睡着才松开了他的手，给他盖好被子才去收拾了桌子上的书籍，去炉边烤了烤手，将染了寒气的外衣挂在外间，这才回了内室。
玉轻沅下意识得低语一声，顺手就抱住了温释倾的腰，往怀里带了带，满足得继续沉睡。
温释倾抚上了腰间的双手，感受着其中的温热也一同进入了梦乡。
看来，春日又近了许多，夜晚多了些热闹，间或能听到几声虫鸣，微弱低沉，却不乏生气。
在虫鸣中，迎来了鸟鸣，几声清脆的喜鹊叫声，唤醒了新的一天。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照亮了这片土地，也让这片土地变得有温度起来。
“呼——又是新的一天。”
伸了个懒腰，陈十七站了起来。
方京墨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凉气直达心口，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两个人去附近的小溪边洗漱了一番，便准备往山下去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难道真的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陈十七锤了锤胳膊，从一侧的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嚯！”
在风中抽了几下，舞了几招。
方京墨配合得鼓了鼓掌，“不错不错，女侠招式耍的很好。”
“对了，你上次那一招叫什么？”
方京墨略一思索明白她问的是那日在平乐庄耍的招式。
“醉红楼，之前用来招揽客人的，后来觉得美感不错，就改进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会讨厌那些。”毕竟，在平康坊的日子，算不得什么光彩的故事。方京墨的流言蜚语她没有少听，因此会更刻意地避开与这些相关的话题。
方京墨摇了摇头，“在哪里，在做什么，又有什么不同？在平康坊，我是头牌舞姬青黛，无数达官贵人一掷千金的尤物。在大理寺，我是从四品的小小少卿，那些达官贵人嗤之以鼻的走卒。可在十七眼里呢？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是方京墨。”
陈十七扬了扬眉，“京墨无论在哪里在做什么，都永远在我心里。无关身份。”
“这些甜言蜜语也是从万潜哪里学来的不成？”
方京墨笑着摇头，看着陈十七拿着树枝在她面前舞弄一番，甩了个剑花收了起来
“既然你不在意，那我想学。”
“以你现在的内力，将落叶凝成形状还有些难度，不过，我有另外一招教你。”
“什么？”
陈十七好奇地凑了过去。
方京墨握着她的手抓紧了树枝。
“手放松，跟着我走。”
“哦。”
陈十七乖乖地点点头，跟着方京墨的手向下一转，而后向上一挑，“现在，把内力凝在手里。没错。”
“然后？”
“紧紧盯着那棵树干。”
“哦哦。”
“现在，走。”
随着方京墨一开口，陈十七手里的树枝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树干上，断成了好几截。
“嗯——”
看着断掉的树枝，陈十七沉默了。
“刚才的感觉没有问题，就用方才的法子再练几次。目标，盯死了。”
“嗯。”
陈十七又挑了一只树枝，按照方才方京墨教得，甩了出去。
这一次，树枝撞上树干，过了一会儿才断开。
“可以。”
方京墨满意得点点头，目光扫过林子，随手捡了一块石子，目光一凝，石子迅速飞了出去。
“京墨？”
“今天的早饭。你不饿吗？”
方京墨指了指她的肚子，这两日两个人都靠啃饼度过，如今心事已了，轻松了许多。
闻着手里的烤肉，陈十七惬意地弯起了眸子。
这突如其来的烤肉，实在是让人食欲大开。再加上方京墨带着的调料，一口下去，实在是一种享受。
“慢些吃，没人抢你的。”
方京墨拿出手帕擦了擦她嘴角的油渍。
“古人三月不知肉味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现在的宝藏对你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有道理。”
又是一大口，这种大快朵颐的痛快让原本的快乐更加畅快。
两个人找了条小溪，略作洗漱，才继续赶路。
来的时候着急，赶路也变得匆忙，如今事情结束，倒是不那么着急了。
走了半日，也不过才到山峰的一半。
“等上巳节，我们去京城坐着画舫，一直顺着护城河走。”
“嗯。你喜欢，我们就去。”
“现在二月也快见底，马上就到上巳节了。”
陈十七掰了掰手指头。
“嘘！”
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方京墨带着陈十七往一侧的林子里躲了躲。
陈十七没有说话，顺着方京墨的目光看了过去，不远处的林子里有道人影。
“那个人影，好像是黑骑。”
陈十七歪了下脑袋，看清了那人身后的秦字。
听她这样说，方京墨放松了许多，与她一道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那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小跑过来行了一礼。
“你是二表兄的手下？”
现今在京城的除了秦秋影就是秦秋远，秦秋影现在还失踪，怕是不会注意到她与方京墨来了邙山。
“阿郎让我们来护送十七娘子回东都。”
“是宝藏的消息泄露了？”
方京墨立刻猜到了事情发展。
黑骑没有否认，将几个兄弟都召集到了这边。
陈十七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现在擂台赛已经到第四日了，这几日那些高手应该就要上台比试了。不如在这里等几日。”
“你是想把他们引到山上来？”
“这太冒险了。”
黑骑眉头都要竖起来了。
“此话有理。这个招式我们之前已经用过了，烛懋他们未必会再次上当。而且，现在烛懋坐在高位，他不会随意冒险。”
“也是。”陈十七呼了一口浊气，“若是擂台结束，烛懋必定要从邙山下方官道经过。”
“那时的戒备是最严密的。”
“那时也是最乱的。”陈十七拿出了木盒，“每个人都对这个盒子觊觎良久。”
一行人在树林里坐了一个时辰，才继续往山下走。
到了夜间，一行人便找了处避风的山坳。
黑骑在四周撑起了木墙，将特质的桐油布盖在了木墙上挡住了外面的寒意，又将四下的地面洒了药粉，在各个角落设置小火堆，中间围了一只大的篝火，这里一下子暖和起来。
“你先休息吧。”
见她还在看着天上的星星，方京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十七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了旁边。
“你看今天晚上的星星，特别多。”
“斗转星移，你再怎么看，这里的星图也不会如从前一样了。”
“我只是单纯得想要夜观星象。”陈十七嘴硬得开口。
方京墨揉了揉她的手，“你不是好奇谁会赢吗？这次的擂台赛可是不可多见的。”
陈十七点了点头，“也好，说不定可以赶上万潜上场。”
“有消息了。”
门忽然被推开，因为太过激动，木门发出了嗵的一声。
“都快有家室的人了，还这么冲动。”
万星落从床上坐了起来，头发还有些凌乱。
天涯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把消息递给了万星落，“这是刚从北一那里接到的消息，说是在驿站见到了与四郎相似的人。北一已经带人去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嗯。算算日子，十七也快回来了，这消息倒是来得刚好。”
听到消息，万星落眼眸里反倒多了些担忧。
按照四郎的性子，不可能一字不说地就闹失踪。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最糟糕的便是与那些树皮人一样。
天涯并没有想得那么远，只是觉得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消息是件好事。
万星落扯过了一侧的大氅，裹紧了领子就往外面去了。穿过连廊，就看见远处还亮着烛光的院子。
进了药炉，果然，两个人都还没有结束。
“你怎么来了？”
万星淼抬头瞄了他一眼，又继续研究手底下的药粉了。
温释倾将手头的药材理了理，把信息记在了册子上，不急不慢地理顺了东西，才与万星落搭话。
“可是有消息了？”
“确实。”
万星落点了点头。
温释倾抿了下嘴，“这些药粉的成分太过复杂，我与星淼娘子还没能完全研究出来。”
“这些是？”
一侧的盒子里摆放了一排黑色的药丸，万星落伸手戳了戳。
“是昨日研制的。”万星淼放下了手里的药粉，走了过来，“我昨日给那只兔子吃了，毒性太强，当场就没气了。”
“真的有什么药物可以让人一下子成为武林高手吗？”
“还真的有。”万星淼眼睛一亮，拿过了一本小册子，“你看这里。”
万星落看了看册子上的内容，又看了看万星淼，眉头一挑，“你从哪里弄来的？”
“起初我也以为是本志怪传奇，可仔细一翻发现并不是这样，记载的言辞虽存在夸大，但大多药物都能找到对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