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回
“咕噜噜……”
奇怪的声音响起,一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不是我。”
见秦秋远看向自己,玉轻沅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今天早上吃了很多。
一侧的温释倾点了点头,表示玉轻沅确实吃了很多。
这时,又是一阵咕噜噜。
“不是我!”
见众人循着声音看向自己,陈十七也摇了摇头。
“声音好像是……”
万星落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挥手让陈十七轻声挪了开。
他一手搭上了下面的木板,一个用力将木板掀了起来。
“彦儿?”
众人都见识过彦儿的古灵精怪,倒是没想过他会偷偷跟过来。
彦儿捂着肚子低垂着脑袋站了起来,抿着小嘴眨了眨眼。环视了一圈一把抱住了陈十七。
“十七姑姑,你不要把彦儿送回去!”
“过来!”
万星落一瞪眼,放下了木板,瞪向了彦儿。
彦儿缩了缩脖子,往陈十七身后躲了躲。
“这会儿知道怕了!”万星落一个挑眉,一把拎过了躲在陈十七身后的彦儿。
“姑姑救我!”
陈十七摊了摊手,无奈地开口,“他也是我师父啊。”
见陈十七无计可施,彦儿忙变了脸,嘿嘿笑着看向万星落,“师父,你看你这一路舟车劳累的,不得有个人在你身边捶捶腿揉揉肩什么的嘛。十七姑姑是个女孩子,这种事当然不太方便。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男孩子。”
“他这谄媚的样子,可是跟你学的?”
彦儿那见风使舵的变脸本事让玉轻沅傻了眼。
秦秋远倒不是第一次见了,若不是彦儿长得像秦秋和,他真的怀疑是秦秋和抱错了孩子。
万星落瞪了他一眼回了床上。彦儿笑着凑了过去,又是捏肩又是捶腿,好一通忙活。
万星落半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北一,劳烦跟秦家主说一声,彦儿要去东都长长见识。”
他懒懒地掀开了窗帘,与外面的北一知会了一声。这节骨眼儿上丢了孩子,北海别院里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彦儿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不用回去了,当即只见一口大白牙,一双大大的眼睛此刻从圆月变成了峨眉月。小手也更加勤快,捶腿更加卖力。
“这不是缩小版的万潜吗?”
秦秋远不止一次感慨此事。
一侧的温释倾也不由得赞同此事。
陈十七取了些糕点送到了一侧的小几上,毕竟孩子正在长身体,挨饿这事实在不妥。
说来,彦儿当真是耐得住性子,硬生生在黑漆漆的暗格里藏了一天一夜。
“彦儿此后必定不是寻常人家的郎君。”
方京墨笑了笑,看向了陈十七。
陈十七指了指万星落,应声道,“有这样的师父,只怕日后要飞上天了。”
“彦儿,你以后一定可以继承我的天下第一称号!”
玉轻沅一脸的自豪。
一侧的温释倾笑而不言。
彦儿歪了歪头,“天下第一好玩吗?”
“当然啦!天下第一就代表了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比。到时候,就算是在江湖横着走都没人管你!”
玉轻沅拍着胸脯满脸的激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梦想里。
彦儿眨了眨眼,十分实在地回他,“可是,就算现在要横着走也没人会管你呀。”
玉轻沅僵直地站在了原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噗——”
一阵默契的沉默之后,众人笑了个前仰后合。
秦秋远竖了个大拇指,“我这小侄儿自小便天赋异禀思路清奇。”
玉轻沅这个没文化储备的,难得的被另一个更没什么文化储备的打败了。
见他吃瘪,温释倾还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一行人笑闹着便出了北海。
走到半路,北一收到了来自武林盟的消息。
快马加鞭过了几日,一行人便进了东都城。这一路却如万星落所言,不曾有什么山贼土匪敢打车队的主意。
看着这样豪华的车队,不少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秦家来了!”
一声惊呼炸响在安静的院子里,烛豪从竹椅上起身,望着来送信儿的人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你们还是来了。”
“郎君,需要派人去看着吗?”
“那处庄子要是能轻易靠近,我早就把那庄子端了,还用你废话。”
烛豪不悦地开口,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那座庄子他一早就盯上了,可那不只是秦安雅的庄子,各处还设有精巧的机关暗器,若是贸然闯入,只怕得不偿失。
“郎君,以我之见,不如把注意力放在擂台赛上。多拉拢一些天赋不错的武林人士,对郎君的前途也会有不小的帮助。”
“还是澹台懂我。不像那群白痴,只知道说些废话。”
见澹台朔过来,烛豪立刻满意得点点头,与他一道进了房间。
车队排面太大,得到消息的自然不会只有烛豪。
烛益一眼盯上了秦家的马车,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眼中露出垂涎之色。
“郎君,有何事吩咐?”
“那辆马车倒是不错。”
“郎君,擂台赛将近,不可节外生枝。”
“秦安雅的陪嫁是多少?”
烛益忽的停下了动作。
身后那人抿了下嘴,“回郎君,只有一把桃木剑。当时秦安雅与秦霄断绝了父女关系,秦霄并没有给秦安雅嫁妆。”
烛益收回了目光,落在了手上的扳指上,“若今日陈十七出嫁,秦家会陪嫁多少?”
“郎君,切不可生出如此想法。陈十七还是先皇的皇后,如此更不合理。”
“我们的先皇,已经死了吧?”
烛益的眼光里充斥着贪婪和恶毒。
站在他身后的军师频频摇头,对他的想法很是不赞成。
楼下传来一阵吵闹,烛益不悦地站起了身。军师立刻明白了什么,转身往楼下去了。不多时又折返回来。
“郎君,楼下来了一群江湖人,是个小门小派的,郎君不必出面了。”
“擂台赛马上就开始了吧。”
“还有三日就正式开始了。”
“烛豪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二郎君前几日从京城过来就一直住在城中的客栈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那人狡猾得很,你们盯紧了他,这一次,我要抢先他。”
“是!”
军师躬身一礼就退了出去,下了楼就往大街上走去。
绕过几条巷子,就进了一家赌坊。正在此时,里面钻出来一个独眼的小厮,见到军师呲牙一乐,把怀里的纸条塞给了他。军师拿了纸条满意得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街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热闹的街道降了温,一下子冷了下来。可平乐庄却一下子热闹起来。
玉轻沅一声高喝,翻身落在了一处屋顶,左手酒右手剑,身子一晃,一头倒了下去。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摔跤时,他却腾空一翻,手中的酒水高高地扬起,在半空中形成一条水龙。玉轻沅收了剑,稳稳落地。
手上内力一动,空中的水龙一晃,在空中翻腾了一周,化作了无数的水珠,玉轻沅嘴角一扬,再次挥出一道内力,化掌为拳,空中水珠凝聚成水柱,左手一抬酒壶,所有的酒又回到了酒壶中。
得意地一笑,玉轻沅握住了酒壶,仰头就是酣畅淋漓的一大口。满意得舒了口气,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一个转身坐在了温释倾身边。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净是些花里胡哨的。”
秦秋远嫌弃地挥了挥手,端起手边的酒盏就一饮而尽。一伸手,内力凝聚,下一刻,长剑落在了手里。
“瞧好了。”
脚下略一用力,轻踩屏风飞身到了半空。提剑向上一甩,剑鞘与剑分离,秦秋远几个侧翻落在了地上,一抬手抓住了长剑,一个利落地转身,剑带带着剑鞘穿过胳膊稳稳背在了身后。
“又是耍帅的招数。”
方京墨低笑一声,还是放下了茶盏,凝神关注秦秋远的一招一式。
秦秋远一剑向前,剑气带起了大片的落叶,落叶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四周围观的人已经分不清第一片和第二片的轮廓了,就在这时,秦秋远将手里的长剑往下一按,落叶向着各处飞了出去。此时的落叶已然不再是落叶,而是化作了暗器,深深地扎进了树干里。
万星落抬手弹了一下扎进柱子里的落叶,叶片僵直,像是铁片。
“这一招倒是有趣。”
万星落手上一个用力拔下了叶片,吹了一口气,叶片瞬间碎成了粉末。
“古人有落笔生花,表兄有落木生花。实在是奇妙。”
陈十七看了看面前的树干,这里的落叶刚好围成了一只梅花的模样。
秦秋远将长剑向上一扔,自己向前走了几步,长剑自然下坠落进了他身后背着的剑鞘里。这过程中,秦秋远不曾停下步伐。
进了屋内,秦秋远又搓着手挑了一只酒壶,倒了满满的一大杯,一口下去,胃里热滚滚的,实在是舒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