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回

  “好久都没有见到这样的古籍了!瞧这封面,就是有些年头了。你们少卿从哪里搞来的?”

  陈十七翻看了一下手里的古籍,每一页纸都恨不得吐出一口陈年老灰。不过,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陈十七双眼都在发亮。

  来送书的护卫简单地将方京墨在定安城遇到的事情说了一下,陈十七听得直皱脸。

  “真是没想到,现今还有这样惨无人道的祭祀。京墨还好吗?可有受伤?陛下现今住在何处?”

  从护卫那里得到了方京墨的消息,她便安心许多,让护卫带了些吃的便回去了。

  猫在书房整整两日,古籍上的信息总算有了些眉目,只是全书厚度不小,要全部整理完还得些时间。

  “呼——好冷啊。”

  陈十七说着搓了搓手,抱紧了大氅走到了门前,推开门才发现外面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啊。”她缓缓抬手,接过了一片雪花,看着清晰的花瓣在掌心缓缓融化,只剩下一颗明亮的水珠。

  “都说瑞雪兆丰年,希望新的一年会是个好年头吧。”

  她上前了两步,望着外面的雪花一层层包裹住院子里的梅花,白梅与白雪,二人缠绵着相拥,像极了久别重逢的恋人。一年也才见几次,这般痴缠,痴缠得叫人不忍。

  最终,雪花还是离开了白梅,飘向了大地,将梅香和进泥土。偶然有几多白梅不甘心分离,挣脱了枝丫的束缚,与白雪纠缠着奔向泥土。

  此时的泥土已然不是泥泞不堪的脏污,而是一片净土,能够容纳恋人相拥相爱的纯洁之地。也是这样的土地,下面孕育着无数的新生,等待着来年春日破土而出,营造另一片璀璨。

  “或许,在这片混乱之中,也孕育着新生。是这样吗?”

  一片花瓣随着风打了个转儿,落在了陈十七的掌心,与冰雪的冷傲不同,白梅有傲气,可不冰冷。淡淡的香气让陈十七不舍得放手,即便这片花瓣与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不得树上那些花瓣圆润有光泽。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做什么?这可不兴什么风花雪月的。”

  秦秋和从外面进来,刚进院门就瞧见了望着院里那丛丛梅花发呆的陈十七。

  “马上就除夕了,可别冻着了。你瞧瞧,脸都通红了。”

  见她依依不舍地进屋,秦秋和摇了摇头,“我是不懂你们的风花雪月吟风弄月。”

  “倒也没什么诗情画意,只是觉得这下雪与院里的梅花正合适。”

  陈十七笑了笑烧起了热水。

  “年年如此,有什么好看?”秦秋和搓了搓手哈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只红色的小布袋。

  “给你的。”

  “这是?”

  陈十七好奇地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上面写着寺庙的名字。

  秦秋和晃了晃腰间的同款布袋,“家里的旧例。祖父与这主持关系不错,每年过年前都会去庙里求些平安符。祖父虽然不在了,可老主持还是会派人送来。今年你刚好在这边过年,我便直接给你送来了。没什么实质作用,你就当图个好兆头。若是不喜欢,带过新年便扔了。”

  “多谢了。”陈十七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虽说不信这些,可终究是秦霄对他们这些晚辈的一片心意,她怎么会丢了呢。

  仔细系在腰间,又拨弄了一下玉佩上的穗头,想了想,便把布袋下面系在了玉佩上,看上去倒是没有违和感。

  秦秋和又问了几句她的身体情况便回去了。

  年关越来越近,来这里走动的人也多了。不说什么生意上来往的叔伯,还有一些亲戚朋友。这几日,秦家三个兄弟根本闲不住,每人都在各处串门。

  倒是陈十七,仗着有几位表兄忙前忙后,又余毒未清,落了个清净闲人。

  左右也没什么事可做,索性整日埋在书房里。

  日日对着古籍,倒是获益匪浅。

  合上书,万星落快步到了院子。雪地上绽放了血红的花朵,看上去透出妖艳。

  “先坐到里面。”

  把人扶进了里面,万星落搭上了脉搏。

  “这是怎么回事?”

  万星淼从房间里出来,一出门就是一股子血腥味铺天盖地地冲过来。

  “我们遭到了埋伏。”

  “若不是有其他几个兄弟断后,我们怕是都回不来了。”

  回来的十几号人,大半都是重伤,只有几个伤势不重,也多多少少带了剑伤。

  “我来帮忙。”

  万星淼撸起了袖子,拿过纱布就蹲在其中一个伤势较重的护卫跟前。

  “这伤口……”

  刚撕开袖子,万星淼就愣了一下。扫了一眼万星落,见他没有注意到这些,便没有再说什么。快速帮几个人包扎好,将他们安置在空房间,嘱咐了阿纯两句便一个人出去了。

  阿纯本是想跟上去的,但这里的伤员太多,昔归一个人煮药根本忙不过来。

  万星淼穿过了两条巷子,最终落在了一处庄子门口。避开了门口的侍卫从墙头翻了进去,穿过两条长廊就看见了殷红的血迹还有没有清理完的尸体。

  “什么人!”

  话音未落,熟悉的箭羽就飞了过来。

  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有涌动的内力,都在指向同一个人。

  万星淼侧身避开了箭羽,青丝随着一扬,而后缓缓落下,眼前的那张脸,透出熟悉。

  “澹台?”

  “星淼?怎么是你?”澹台朔一抬手,让其他人退了回去,自己则上前两步靠近了万星淼。

  “你是在帮烛懋办事?”

  万星淼后撤了两步,紧紧盯着澹台朔。她很清楚澹台朔适合什么样的人,与烛懋同流合污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澹台朔抿了下嘴,抬手蹭了一下鼻尖,“这里不安全,你还是”

  “他们拿什么要挟你?”

  万星淼直接忽视了四周投来的目光,直截了当地开口。

  澹台朔摇了摇头,“京城太危险了,你还是回岭南吧。”

  “我去哪儿不是任何人能够决定的。我厌恶谁,却是那个人可以决定的。”

  “星淼,烛懋他手里有太多的兵马,这不是一个万家堡能够对付的。况且,老爷子也……”

  “澹台朔,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被他们威胁了,京城的形势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万星淼的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那是澹台朔从未见过的。

  他攥紧了拳头,看了一眼万星淼又缓缓松开。

  “我现在,只能”

  “我明白了。下次见面,我不会跟你客气。”

  万星淼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澹台朔望着万星淼离开的背影,再一次收紧了拳头。

  “你怎么能让她走了!你知道她是谁吗?那可是万潜的阿姊,只要抓到她,还怕万潜对付我们吗?”

  赵文琰一出门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之前被万星淼揍了一顿的耻辱涌上心头。

  澹台朔一记冷眼甩到了他的脸上,赵文琰当即捂住了嘴。

  “你,你想干什么!”

  澹台朔一步一步向着赵文琰走去,赵文琰见他脸色泛着冰冷,慌乱地后退了两步。

  “你要是敢对她有什么歪心思,我就废了你。”

  澹台朔斜了他一眼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样的人,就像是癞蛤蟆一样,没什么本事咬到你,却有的是法子让你感觉恶心和难受。

  “不过就是好看些,那脾气,什么瞎了眼的男人才看得上她!”

  赵文琰缩着脖子见澹台朔走远,不甘心地咒骂一句。话音还未落,一只羽箭便飞了过来。

  “啊!救命啊!”

  惨叫声传来,赵文琰与羽箭擦肩而过,整个人被吓得出现了失禁。

  万星淼从庄子里出来,心情却十分郁闷,站在了屋顶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心情才缓和许多。

  看着一层层云彩变化着各自的形状,万星淼眨了眨眼,忽的坐了起来。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澹台那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愿同烛懋那老东西做一丘之貉。”万星淼嘟了嘟嘴,枕着胳膊躺在了屋顶,上牙磨了磨嘴唇,脑海里不停地翻找从前江南时的画面。

  “对了!就是伯母!”

  万星淼一拍瓦片坐了起来,瓦片上的残雪受不了这力道,翻滚着往下面奔去,万星淼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残雪就往另一处屋檐去了。

  “这种时候跑出去,要么发现了新线索,要么去见小情郎了。不知道,阁下是哪一种?”

  万星淼刚落在院子里,一道凉凉的话就砸在了她的身上。

  一扭头,就是万星落双手抱胸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她。

  万星淼翻了个白眼,一甩衣角,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腿长在我身上,想去哪儿,当然是我说了算。”

  “我还以为你对陆琮有意思,现在看来,你已经换了一个。”

  “你什么意思?”

  万星淼嫌他聒噪,一抬手丢出了一只茶杯。

  万星落笑着接住了茶杯,转身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们身上的伤口可不是寻常的剑伤。”

  “你早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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