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回
阿纯本是无心之举,没想到澹台朔会如此在意她的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眼见着两个人脸上都有了红光与尴尬,船舱内的气氛愈发微妙。
“噗——哈哈哈。”
正当两个人都手足无措的时候,万星淼却突然大笑着出声。
“娘子。”
阿纯瞧了一眼万星淼,她前仰后合地笑得满脸灿烂,根本没有一点儿娘子家的矜持。又扫了一眼澹台朔和温释倾,怎么说还有两个男子,如此形象会不会不太好?
这般想着,阿纯拉了拉笑得头发都凌乱的万星淼。
万星淼这才缓缓止了笑意,擦了擦额头笑出的汗,指了指澹台朔。
“你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第一回见面的娘子和相公呢。神医,你瞧,他俩脸上的红晕,是不是一样的?”
温释倾迫于无奈抬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研究手里的草药去了。
阿纯气恼地瞪了万星淼一眼,拽了拽袖子坐在了角落里的垫子上。
万星淼这一笑,倒是解了两个人的尴尬。澹台朔无奈地摇着头坐在了她的前面。
“亏得我还担心你,看来是真心错付了。”
“这一次,还是多亏了你。阿纯这丫头武艺不精。”
万星淼说着就掏出了桌底的酒坛,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温释倾,拿出了一只碗,见温释倾没有看过来,她便试探着把另一只碗也拿了出来。
“你余毒未清,还敢吃酒?”
澹台朔见她那做贼的模样便猜到了什么,抬手将她手边的酒坛子没收了。
阿纯撇了撇嘴,别开了头,“就会让人担心,也不知道心疼人。”
“哎哟,受苦的是我,怎么说的好像疼在你身上似的?”
万星淼笑着绕到了阿纯身边,一把搭在了她的肩头,推了推她,笑道,“这不是没吃吗?你也不夸夸我?”
阿纯瞪了她一眼,“娘子夜里难受的时候,还不都是我们在旁边守着。”
“是是是,你们辛苦了。来,敬你们一杯。”
万星淼说着手又搭上了酒坛,几个人见她这样都是无奈地叹气。
接下来的路就顺利了许多,一直到东都,都没有再遇上其他的水匪。
水波浩荡,越往北,气温越低,几个人都穿上了大氅。
“东都好冷。”
万星淼说着还不住地往手心里呵着气,刚出船舱,一阵寒风就飞扑而来,冷意来得猝不及防。
“原来这里这么冷。”
阿纯紧紧地抓住了大氅的领子,不给寒意一点儿冲进来的机会。
澹台朔四下打量了一眼,码头上人来人往的,或许是临近新年了,外国的商人也多了很多。
“这里虽然冷,却不及琅玕城的寒气。”
温释倾搓了搓手,将身后的药箱勒紧了。看着河岸上的萧瑟,不由得想起了琅玕城内的景象。
“这里!这里!温兄!温兄!”
还没走几步,远处就传来了玉轻沅的声音。
穿过重重的人群,那抹蹦跶的正欢实的身影一下子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玉轻沅裹了一件大红色的缠枝夹袄,剑带的颜色也换成了枣红色。在这深沉的冬季,这样的一身属实有些耀眼。因着不停地运动,他的脸上多了些红晕,这让那张精致的脸庞更多了些生气。
见温释倾没有回应,他还在努力地挥着手,那张带着少年英气的脸,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娘子的侧目。
温释倾远远地注视着他,只一眼,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初时分别,他心中还是时刻记挂着他。可时间久了,他倒也习惯了共赏一轮明月的思念,并不觉得有多么渴望见到玉轻沅。此时相见,才知道那份藏在心底的思念早已震耳欲聋,只是他没有注意到。
见温释倾看过来,玉轻沅挥手挥得更加起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堪比暖阳的温度,足以温暖温释倾的整个冬日。也顾不得码头上耳朵人来人往,他挥着手冲进了人群。
“温兄!温兄!”
“我们再不快点过去,他就要把手挥断了。”
万星淼也在人群中找到了声音来源,当即就笑出了声。
狂奔在人群中的大红色终于抵达了终点,见到日思夜想的人,玉轻沅一把就将温释倾抱在了怀里。
“温兄,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温释倾紧紧搂住了玉轻沅的脖子,感受着内心的澎湃。那份满足感,那份喜悦感,每一种感受都在告诉他,玉轻沅对他有多么重要。
“娘子,这……”
阿纯疑惑地歪着头看向了万星淼,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朋友间的重逢居然可以让一个人高兴成这个样子。
澹台朔也是头一次见如此激动的重逢,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兴奋劲过去,温释倾的冷静再次回归,瞧着四周投来的目光,他脸上一红。
“你、你快把我放下。”
温释倾拍了拍玉轻沅的肩头,挣扎了几下终于落地。
玉轻沅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的人群,伸手就搭上了温释倾的肩头。
“温兄,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前天晚上,我梦见你受伤了,你这几日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我的武功又长进了,离天下第一又近了一步……”
“他的话,一直这么多吗?”
澹台朔有些不能理解,他挠了挠头,看向了万星淼。
万星淼耸了耸肩,“可能志同道合。”
“这一路辛苦了,可还顺利?”
陈十七见几个人出了码头,步调款款地迎了上前,看了一眼腻乎的温释倾和玉轻沅,便与万星淼聊了起来。
万星淼探头瞧了一眼,“没什么大碍。你一个人来的?”
“万潜有些事,还在京城。我们休息一夜,明日再去京城。”
陈十七笑了笑,不急不慢地解释了几句。
万星淼忽的想起澹台朔,后退了一步,把他推到了前面,“这位,澹台朔。”
“在下澹台朔。北上办事,正好与星淼顺路。”
澹台朔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陈十七也回了一礼,“陈十七,他们都喊我十七。”
“略有耳闻。”
“别客套了。你有什么事去忙吧,有这两位在,我的安全不是问题。”
万星淼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两步搭上了陈十七的肩头,“老实说,你们又有了什么新的计划?这一次可得带上我。上次你们那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娘子上次远在岭南。”陈十七笑着把几个人请上了马车。
万星淼进去刚坐好,又探出了头,“我都喊你十七了,你也别跟我客套,直接叫我星淼,不然就和万潜一样,喊我万蒙也行。”
“哎,捎我一程。”
澹台朔喊了一声便上了马车,有澹台朔驾车,陈十七只好进了马车里。
“娘子,额,星淼的毒如何了?”
被澹台朔打断了一下,陈十七险些叫错了。
万星淼笑着点点头,摆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
温释倾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开口道,“现今只差最后一味药材,等吃完最后一剂药,应该就差不多了。”
“白榆那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听到这些,陈十七脸上有了笑意,这么多天,总要有些好消息生活才好继续下去。
“看来,这些日子算不上好过?”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万星淼挑了挑眉毛,“是不是万潜又动手了?让神医给你看看身上的伤。”
“没有。”陈十七哭笑不得地开口,“这几日总有些为了宝藏围在四周的人。”
“这些人,见钱眼开。还自诩什么江湖正道,真是睁眼说瞎话。”
万星淼厌恶地嘀咕了一句。
“到了到了。”
玉轻沅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车帘,对着里面的温释倾就是一张大笑脸。要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认路,说什么他也得在车里与温释倾说上一路。
“今日先在这里歇息吧。”
陈十七跳下了马车,上前两步与门房的人打了声招呼,不多时,程叔便带了人出来,接马车的,接人的,各忙各的。
“娘子,客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放心。”
程叔唤来了那几个小丫头,让她们带着温释倾他们往隔壁院子里去了。
陈十七留了下来,与程叔往正厅走去。
“娘子倒是来得巧,前几日白露那几个丫头还在念叨着娘子呢。”
“也有快一年不见了,白露那几个小丫头可还好?”
陈十七笑了笑,随着程叔坐在了席间。
“好得不得了。”程叔摇了摇头,将几个小丫头的大作取了出来。
“娘子上次来说喜欢那片红梅,今年那群丫头一早就守在了林子边。那些花瓶,各个塞得满满当当。”程叔说着就拿过了茶盏,“娘子今年可要在这边过年?”
“若是闲暇,一定来。”
陈十七笑着应下,抿了一口茶水只觉得透出香甜。
“近日京城里不太平,娘子可要注意。”
“程叔不必担心我。”
“我知道娘子有自己的计算,庄子里帮不上什么,可也还有几个闲人。娘子但凡需要用人但说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