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回
“这是在搞什么?”
不过一会儿功夫,原本在凉亭吃茶的两个人已经猫身窝在了树上。
望了一眼看热闹的两个人,白榆别开了头。还记得初次见到陈十七,那叫一个清冷的娘子,可如今……这活蹦乱跳还喜欢听八卦的模样。他又看了一眼万星落,自家阿郎的影响力可真是十分巨大。
天涯本也想跟过去,可是昔归对这些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他也只好按下心底的好奇,等在凉亭中。
“这与你阿娘居然还有关系?”
万星落听到这里也是十分好奇,侧着头看向陈十七。
陈十七无辜地摆摆手,“我阿娘从来不与我说江湖上的事情,我怎么知道这些?”
“也对。”万星落点了点头,注意力继续给到不远处的几个人。
风驰手里的剑自然是被风情夺了去,“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江铃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望着风驰红了眼眶。
“呼——我初时就与你说过,我不会再动心了。只是碍于父母没有办法才……”
江铃看着风驰久久没有开口,当初他们第一次相见时,是秦安雅引见的。
那天的火离城刚下过一场大雪,秦安雅与她各自穿了一件石榴红的大氅。两件一模一样的大氅。
风驰远远地就瞧见了来人,脱了软甲,就要往下跑。跟着他的小厮怕他着凉,给他披了一件靛蓝色竹纹的大氅。他着急地从城墙翻身而下,那席蓝色就装进了她的心里。那一刻,她便认定了这个如意郎君。
那年风驰还是个好客的少年,他加了两个弟兄带着两位娘子进了酒楼,包了一间雅间,与两人畅谈一番。
那年的风驰侧坐在床边,抬手挥袖间,都自带一种风流韵味。这让她更是心动不已。
可是,进了风家她才知道,他早就有了娘子。那是个体弱多病的娘子,风驰与她说不上多么恩爱,却是相敬如宾。
当时的她,虽然心生失望,却还是祝福他们的。几年后,再次相遇,风驰的妻子已经不在,只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孩子和风驰。
秦安雅逗了逗小风情,便开了个玩笑,“小小年纪便已经显出风流倜傥的韵味,只怕日后,不输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哪家的娘子如此好福气。”
“留着给你女儿做夫君可好?”当时的秦安雅正苦恼着陈太傅的不解风情,可私底下吃醉酒也会幻想两个人以后的故事。风驰这句话正是想打趣她。
看着只会咿咿呀呀的孩子,江铃也跟着这氛围做了个试探,“这么小的孩子,总该有个阿娘照看。”
“谁家的娘子愿意抚养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风驰抱起了孩子,抬手戳了戳他肉肉的小脸,身上多了些成熟与稳重。
风驰有儿子这件事并没有影响他的魅力,只是一个火离城未来城主夫人的位置,就足够一群家族垂涎。
风驰的父母也在催促这件事,次数多了,风驰不免烦闷。几个人坐在一起,便给他想了一招阳奉阴违。找一个女子与他演一出戏,只是这样一个值得信任的娘子并不好找。
秦安雅心仪陈太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自然不能配合。于是,江铃便有了机会。
秦安雅看出了她对风驰的心思,私底下也劝过她。可她还是执着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
秦安雅的大婚,更让她坚定了精诚所至。她期待着风驰能够接纳她。直到,秦安雅怀有身孕生下陈十七。从京城回来,风驰大醉一场,也是这一醉,她知道了风驰心底的人并不是他的结发妻子,而是他的朋友秦安雅。
那之后,她便以为风驰是因为秦安雅才不肯接纳自己。她与秦安雅的来往便少了,感情也在日子的流逝中淡了。
又一年过去,烛懋的野心渐露,意识到危险,秦安雅私下与两个人有了书信来往。那时,江铃心中的怨愤越来越大,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膨胀成了心魔。
就在她练功的时候,内力四下狂奔,不住地冲撞着她的五脏六腑。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风驰却又一次给了她希望。风驰的内力引导着她的内力,渐渐地,所有内力恢复了往常模样。
九死一生的恐惧感过后,能够看到心上人在自己面前,毫无疑问,江铃心底是激动的。
可见她苏醒,风驰便骑马往京城赶去了。她跟了上去,与他进了京城,进了熟悉的太傅府。
进进出出许多人,全部都为了床上躺着的秦安雅。
她看见了他眼角的泪,是为了秦安雅流下的泪。当即她的脑海里就乱了,她仿佛不是自己。想到昔日的好友危在旦夕,她攥紧了拳头,不知怎么就握紧了长剑。
“何必让自己的手沾上鲜血。用这个,不需要任何利器。”
她没有想到,那小小的一瓶药,毁了几个人。
秦安雅内力散尽,情况更加危险。白鹤仙抓耳挠腮,这先前的毒药还没解开,又多了新的毒。
为了找寻解毒的法子,风驰当场喝掉了剩下的汤药。白鹤仙想尽办法,也只是保住了风驰的性命。那之后,风驰武功尽废,性格更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风驰知道下毒的人是江铃,但他并没有当众揭穿她,甚至没有再提起那晚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那一晚的噩梦里,还在执着于风驰能够回心转意。也是这个想法变成了枷锁将她困在了这里。如今已然成了心魔,她再也逃脱不得。
“现在,已经晚了。”
江铃一挥手,一群粗壮的汉子就围了过来。
这群人,万星落和陈十七再清楚不过了。
“没想到,老贼的手已经伸到了这里。”
“看来,老贼与江铃做了什么交易。”万星落眯了眯眼睛,摸了摸下巴。
这戏看得差不多了。
“天男散花!”
万星落一扬手,一把粉末漫天飞舞着奔向了这群壮汉。
如同之前的树皮人,在这药粉的作用下,他们多少动作迟缓了些。有几个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些是?”
看着壮汉露在外面的树皮状皮肤,风临还有些惊讶。他没有见过这些怪人,也不曾想过江铃合作的竟然是这样奇怪的人。
“居然如此不中用,真是一群废物。”看着一群人倒地,江铃气得直瞪眼。
风情扶了一把风驰,知道了两个人的故事,风情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对待风驰。
风驰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出神。
“这里危险,城主还是随我等暂避一下吧。”
白榆领命上前,带了几个人将风驰护送回了城主府。
场内的混乱不消片刻便散尽了。
江铃单手撑剑,半跪在地上,嘴角的鲜血早已落在了地上,满身的荣华富贵此时都化作了狼狈。
风情站在一侧,望着万星落的一番利落动作迟迟回不过神来。他知道,万星落的天赋异禀,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的武功竟然精进到了如此地步。
天涯守在昔归身边,刚收起对着昔归的傻笑。昔归翻了个白眼,甩了个剑花,成功逼远了天涯。不过,方才万星落的剑招让她心底的疑惑和猜忌更重。
陈十七还坐在树上,方才万星落的一套剑法她看着眼熟得很,此时细细一想,才想起是外公的那套。又回忆起,那些日子万星落被逼着练剑的场面,不觉有些有趣。
万星落站在另一侧,临风而立,寒风刮过他的身侧,带来了一片雪花,雪花从他身边擦过,又多了些寒意。
“阿嚏!”
响亮的喷嚏声结束了方才那套剑法的震撼。
“令牌呢?”
万星落揉着鼻子走到了江铃身前,见她并不理会自己,便蹲下了身子。
“这世界上又不只有一位郎君,何必把自己大好的年华锁在一座城里?”
这也是万星落不能理解的。要知道他费了好大的劲儿都没能逃脱那座大山。
江铃冷哼一声,扫了他一眼,“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懂什么!”
“我是不懂。可我也不会选择不爱我的人和他在一块一辈子。我值得更好的。”
万星落轻轻的一句话砸在了地上,没有继续理会江铃,他对着从树上下来的陈十七挥了挥手。
陈十七点了点头,小跑两步到了跟前,看着江铃如今的狼狈模样,摇了摇头,“冒犯了。十分抱歉。”
话音刚落,她就在江铃身上摸索起来。
江铃眼中冷光一闪,抬剑搭在了陈十七的脖子上。
陈十七抬手一挡,抵住了江铃的手腕,只是她的内力不如江铃,只能无奈地甩甩手。
“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听到这话,陈十七先笑出了声。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可是万家堡的少堡主。”
江铃抬眸扫过万星落,又一脸紧张地勒着陈十七。万星落脸色淡然,丝毫不在乎陈十七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