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回

  “前面就是京城了,白天进城目标太大,我们等晚上再行动。”

  陈十七远远地望见了高大的城门,勒停了马匹,看了一眼身后侧的白榆。

  白榆微微颔首,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往一侧的小道去了。

  陈十七也跟着下了马,跟在白榆的后面沿着小道往一侧的小村子去了。

  村子里的人一见有外人进村,纷纷小跑着离开,不多时,一群汉子就抓着常见的农具拦在了路中间。

  扫了一眼拦在前面的汉子,陈十七停下了步子。

  白榆也停了下来,又走了几步拦在了陈十七的前面。

  “还是我来吧。”

  陈十七轻轻碰了一下白榆的肩头,上前了两步。盯着两个人的村民忙握紧了手里的农具,一脸警惕地盯着两个人。

  陈十七笑了笑,开口问起了情况。

  站在后面的汉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身前的村民,几步走到了陈十七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从岭南来的,本是来京城探亲的,可今天天色不早了,又有宵禁,怕是找不到我家阿姊。没办法,这才想在这借住一晚。”

  陈十七带上了一点岭南的口音,几个农户将信将疑地围在了一处。

  白榆往上托了托包袱,无奈地叹了口气,“娘子,我就说咱们还是得趁着天亮进城去,哪怕找家客栈呢。”

  陈十七蹙了下眉头,有些为难,“可是,路上的人都说京城里面不安生啊。”

  那群农户围在了一处,其中一人指了指陈十七,小声道,“瞧着那是个娘子,应该不是烛相的人。”

  “这可不好说,那老贼诡计多端的。”

  “我瞧着这娘子面善,那口音,也不是咱们这的。”

  “若是这个时候让他们进城,怕是又害了一个娘子呢。”

  “有道理。”

  “哎哎,娘子!十七娘子!”

  几个人还没有商量出结果,一团花色就从远处小跑着过来。

  “哎呦我的亲娘哎,可累死我了。”这人,陈十七熟得很。不就是从陇西追到京城的胖老板嘛!

  “大家误会了,是熟人,不是逆贼的人。你们先散了吧,我来我来。”

  见是熟人的熟人,几个村民这才四散开去。

  胖老板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到了陈十七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笑道,“就知道娘子会回来的。这不,我们几个早就在这等着了。”

  见胖老板还是原来的模样,陈十七当即笑逐颜开。

  “你们不是在京城开酒馆吗?怎么到这小村子里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以老板娘的机智,一般事情可不会难得住他们。

  胖老板挥了挥手,“先别说了,娘子,你随我来。我们在这准备了一处小屋,房子不大,你们先应付一日。等明日进京,我带你们住天字号!”

  两个人跟着胖老板绕过一片农田到了一处小屋前。

  茅屋不大,但刚好容得下两个人。

  “娘子,这人是?”之前没有见过白榆,胖老板也多留了个心眼。

  “自己人。”听到陈十七的肯定,胖老板这才讲起了京城这几日的消息。

  “想必娘子回京是因为听说了大理寺的事情吧?”胖老板指了指京城的方向,继续道,“也不知道那老贼怎么了,突然就找起了大理寺的麻烦。京城里本就不算安生,如今,大理寺又出了事,那老贼的儿子天天带着人在大街上抓人。”

  “大理寺?”陈十七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想起了方京墨给自己的书信,信中字迹倒是不见异样,只是其中的内容有些奇怪。

  白榆也沉默了下来,望了一眼陈十七,又继续听着胖老板的话。

  “这些村民也是被抓怕了。最初确实是在抓一些大理寺的人,可后来,他们把在大理寺做洒扫的瘦子的爷娘都抓走了。村长带着一群人拦过,可是没拦住。第二天,村长一家子就没了。再后来村子里来了一群官兵模样的人,他们抓了许多孩子。我派了两个兄弟跟过去,去一个折一个,根本没人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说起这个,胖老板脸上多了些难过。都是一起从陇西过来的兄弟,多少也有些感情。

  “果然是这老贼能做出来的事情。”

  陈十七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对一些下人的家人都如此,也不知道方京墨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坐了一会儿,胖老板就要回去照顾生意了。

  白榆送走了胖老板,坐在屋前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十七直接进屋换了一身黑衣。白榆上前了几步,拦下了陈十七。

  “娘子可是要去大理寺?”

  “我得去查探一下大理寺如今的情况。”

  陈十七语气平稳,并没有什么异样。白榆还是不放心,陈十七也知道白榆的性子,另外安排了他去烛相的庄子上查探。

  两个人分头行动,各自隐在了京城的阴影之中。

  借着各处阴影的遮挡,陈十七很快就抵达了大理寺。此时的大理寺与之前全然不同,外面的树上树叶已经完全掉光了,只剩下几片孤零零的随风摇摆,却再也无法挡住他人的身形。

  大门上挂了一只破旧的铜锁,门上还贴了一张硕大的封条,门上的横匾还挂了几个蛛网,也在随风晃动着。

  一阵狂风卷着一地树叶经过,大门还会传出一声吱呀。

  陈十七无声地叹了口气,又往附近的大树上瞧了一眼,果然没有什么人影。

  往右边走了几步,轻车熟路地寻到了一处低矮的墙头,轻松地一翻就落在了墙头,确定里面没人便跳了进去。

  拨开一层层的灌木,熟悉的屋子就在眼前。

  从前这里会有暖意洋洋的烛光,也会有三四人组成的小队来回巡逻,可此时只剩下了布满黑色的静寂。

  陈十七走过熟悉的小路,周围的漆黑带来了不少的陌生感,摸到了方京墨的房间,房门紧闭,只有门前挂着的两只灯笼随风摇晃透出生机的同时又透出诡异。

  “可真是物是人非。”

  陈十七抬手拂去了眼前的蛛网,轻轻一推,房门就吱呀呀地开了。

  “咳咳。”

  轻咳了两声,陈十七进入了房间。

  房间内黑乎乎的,她只好拿出了一只火折子,借着火折子的光芒四下找寻有没有方京墨留下的线索。

  在信中,方京墨只讲了关于宝藏的事情,并没有提及京城如今的变动,更没有说大理寺遭到了这种事情。

  如今烛懋对大理寺动了手,朝堂中的那些官员支持烛懋的只怕是更多了,小皇帝一个人守着皇位,现在,只怕成为了真正的傀儡皇帝。他们想要翻盘,需要付出的努力还需要更多。

  “砰。”

  陈十七又走了两步,脚下就碰到了一处硬物,她忙低头瞧了一眼,见只是一只月牙凳,上面还挂了一只蛛网,她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绕到了里间,床幔四下飞舞着,她抬手攥住了幔帐,脚下却传出一声咣啷,她心下一惊,忙低头看去,只见一只如意云蚊帐钩就在她脚边躺着。陈十七抬眸扫过幔帐,果然,这群人抄家的时候将这些小东西都带了下来。

  她弯腰捡起,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将帐钩系了回去,又把幔帐一起放在了帐钩上,刚收起右侧的帐钩,里侧墙壁上的幔帐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上面的图案可是牡丹?”

  陈十七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上前瞧了瞧,却发现上面果然绣了红艳艳的牡丹图。

  “我走错房间了?”

  陈十七疑惑地蹙了下眉头,在她印象里,方京墨最讨厌这些俗艳的图案,此时这图案却出现在她的床上,实在是让她想不通。

  陈十七退了出去,仔细瞧了瞧,确定这就是方京墨的房间,蹙着眉头进得房间来。

  “难道,这几年过去,京墨的口味都变了不成?”

  重新进得内室,陈十七撩了一下对面的牡丹。比起兰花的清雅,菊花的孤傲,牡丹略显俗艳些。青楼之中,更是常见这些艳丽的图案。她抚了抚上面的绣线,手底下突然出现的凹陷让她眼前一亮。

  将火折子凑近了些,她轻轻拉开了幔帐。幔帐后面挂了一副兰花图,推开画卷,里面就是一处小巧的暗格。

  “原来在这里。”

  看着眼前出现的暗格,陈十七脸上显出一抹得意。

  她抬手按下了机关,一阵轻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她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床边的一块木板露出了一块空洞。她将火折子移了过去,发现里面一片漆黑,但隐约有细风扫过。

  陈十七便探身从黑洞里钻了进去,身体一下子悬空,失重感持续了一会儿便消失了。

  扶着周围的石壁,陈十七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慢慢站了起来。前面似乎是一条甬道,隐约有火光出现。

  “应该就是这里了。”

  陈十七举着火折子,循着火光的方向走去,没多久四周就亮了起来。

  又走了一段路,一阶阶的石梯盘旋而上。

  她便循着石阶向上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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