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路见不平
“我回去找白洛邱问问。他对这些颇有研究。”
收起了暗器，方京墨端过了茶水，银针先查验一番，之后再递给陈十七。
“不过，你什么时候开始喊万星落师父了？”
方京墨把杯子推到了陈十七面前，双眸随着杯子过去，继而落在了陈十七脸上。
陈十七端杯灌了一大口，方才一路狂奔大风吹得她口干舌燥。放下茶盏眼神虚晃了一下，不情不愿道，“阿耶教的，能者为师。托他的福，这一路上的招式都是他教的。”
“那我的功劳呢？”
陈十七闻言低眸思索片刻，忽的抬眸看向方京墨，“你不想跟我做好姐妹了？”
方京墨愣了一下，摆摆手低着头忙着去倒茶，敷衍了一句“开玩笑的。”，窘迫地扫一眼陈十七，生怕她看穿自己的小心思。
不多时，就有人送来了热水，二人梳洗一番，天色就黑了下来。
蜡烛刚点上没多久，王忠云就带着人马到了驿站。方京墨把陈十七留在了屋里，一个人往楼下去了。
“亡五人，伤二十人，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王忠云如实报告了情况，方京墨点点头，在这方面，王忠云一向做得很好。
“平乐庄的人都已经回去了。伤亡情况并没有来得及细问。”
“我知道了。今日辛苦了，都早些休息，留几个兄弟晚上注意些外面的动静。”
王忠云点点头，坐在了一侧的桌椅边。
一夜惶惶过去，竟一夜安然无恙。
第二日一大早，老伯重新置办了一套马车，又准备了足够的吃食，亲自送一群人出了驿站。
一夜过后，不少人寻到了此处的驿站。不过这一次，没有谁选择先出手，都默默地随着马车往前行进。
随着日升月落转为月升日落，车队顺利地抵达了京城外的林子，身后的人马终于有了新的动静。
“进了京城就不方便动手了。”
汉子挠了挠头，透出些为难。树上的姑娘转了转手里的大刀，一跃落地。就当众人以为她要出手时，她又退了回去。
“师兄，老头为什么非要这个女娃娃啊？”
“师父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对了。还有，左右，那位娘子比你大两岁。”
“就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宝藏有什么好争的。”左右撇撇嘴打断了师兄的话，一手抓着刀一手抓着树枝向前翻了两下，用力一荡，身姿轻盈地落在了马车顶部。将长刀放在一侧，向下一翻挂在了车顶，伸手撩起了帘子往里探去。
陈十七正坐在车里研究书匣里的话本，却不想余光扫过了窗户外的人头。凭空出现的人头让陈十七大惊失色。
“呼——”
陈十七向后猛地一坐，吃痛地一皱眉，腾出手来揉着后背，手里的书本随之掉落。
左右咧嘴一笑，冲着她挥了挥手。
“有人！”
后面的几个官兵瞧见了车厢顶部的左右，纷纷勒马上前。
方京墨回头看了一眼，抬了抬手示意众人放松警惕，自己驾马来到了车厢边。将马交给一侧的王忠云，俯身掀帘进了车厢。
这一会儿的功夫，左右已经顺溜地从车窗钻进了车厢里，长刀往车厢一杵，拉了拉衣服坐在了陈十七对面。
“我来叙叙旧，上次在武林盟我们见过的。”左右见方京墨进来，忙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一侧的空位置，爽朗地笑道，“给，你坐这里。”
方京墨看向陈十七，陈十七点了点头，这个姑娘她确实有印象。方京墨探出头让车队继续前进便又伸了回来，正襟危坐在左右的身侧。虽说左右看上去还是个人畜无害的孩子，但她还是不太放心。
左右见方京墨只是坐在一侧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便恣意地翘起了二郎腿，把长刀倚在一侧，伸手锤了锤自己的小腿。
“这几天一直跟着你们我腿都酸了。不过，老头的话从来都是圣旨，你懂的是吧？”说着，左右还戳了一下方京墨，又继续道，“哎，我问你，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宝藏，真的假的？”
左右眨着一双星眸靠近了陈十七，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陈十七见她伏着身子，一对双丫髻一跳一跳，明眸皓齿在那张圆润白皙的小脸上十分配合，这倒是让她想起了庄子里的几个小丫头，心里也没什么防备，反倒起了玩心，也学着她的样子俯下身子压低声音，故意做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回了一句“你猜呢”。
左右轻抿下唇盯着陈十七的脸，左一下右一下地瞧了一遍，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语气肯定地回道：“定然是假的了。嘿，这下老头子失算了。”
左右一下子把身子收了回去，一双星眸笑出了月牙，又转身拍了拍方京墨的肩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翻身从车窗跃了出去。踩了一下窗外官兵的肩头，跃上枝头便闪进了矮灌木里，三两下便不见了身影。
车厢内，陈十七看了看窗帘飞扬的窗户，看了看脸色紧绷的方京墨，扑哧一声笑起来，“是个可爱的女娃娃。”
方京墨揉了揉耳朵，嘱咐了两句便退出了车厢。
车队一路往西走去。
“驾——”
一声声吆喝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白皑皑的地面瞬间变得肮脏不堪。泥水浸染了雪地，白色一点点消失，黧黎之色丛丛浮现。
夜幕降临，马儿带着泥沙来到了就近的山寨。
万星落与秦秋远对视一眼，纷纷从树上落了下来。
“这还牵扯出一窝匪徒来。”万星落瞧了瞧远处高大的山门，不由得感慨一句，“这山门，怎么看都赶上皇宫大门了。真是十分之嚣张啊。”
秦秋远嗤笑一声，“你还见过皇宫大门呢。”
“很快就会见到了。”
万星落的话语里充满了肯定。
秦秋远不理会他的疯话，拉着他躲在了一侧的树上。
不多时，山门大开，里面出来了一小队人马，万星落数了一下，大概是十个贼匪。有三个拿着大刀的大摇大摆地走在后面，前面几个瘦猴子一般四处蹦跶着。
“这简直是狗熊出洞。”
万星落指了指那几个穿着熊皮大衣的，笑得十分猖狂。秦秋远丢开万星落追了过去，瞧着这群人的模样就不像是要去布粥派米的。
顺着山间的小路往南一直走，几户人家组成的小小村落就出现了。新年刚过，不少人家还处在喜庆的氛围里。门前的红色春字随着西北风来回摆动。
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最前面的一脚踢开栅栏，横冲直撞地冲进了院子。四下一打量，招呼两个人上前抓住了仅剩的两只鸡。
屋里的人听到声响，一个老农抓着刀冲了出去，指着几个人就大吼着放下。
后面拿大刀的汉子哼着上前，挥了挥大刀，刀刃扎进了地里。
茅草屋里立刻跑出个娘子，娘子哀求着拉着老农回屋。老农自然不肯，说什么都要和这群强盗拼个你死我活。
贼匪没了耐心，大刀一薅就要冲着老农劈过去。猫在墙外的万星落手指一动，一颗小石子砸到了贼匪的手上，贼匪手一松，大刀砸在了自己的脚上，他凄厉地惨叫着跳了起来。
秦秋远见状给了万星落一巴掌，“你还给这户人家活路吗？”
万星落不在乎地按住墙头，“反正都是要闹的，不如闹大了。”
贼匪笨拙地转着圈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只觉得吹来的狂风有点砭骨。他啐了一声，继续拿着大刀往前砍。
万星落再次趴在墙头，手里的小石子落在了贼匪的脑门上。
拿刀的没瞧见万星落，可他身后的那只瘦猴子瞧见了，他还以为万星落是谁家的孩子，尖声叫着就冲向墙头。
万星落双手一撑爬上墙头，从墙头向下一跳，一脚踹在了瘦猴身上，顺势就砸在了他身上。瘦猴尖叫一声，几乎晕过去。万星落得意地踩了两脚，一跃而起落在了持刀的几个贼匪面前。他的身形在几个强壮的贼匪中显得有些瘦小，万星落便借着这份优势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不多时，几个贼匪脸上就见了红。
秦秋远气得磨牙根，蹲在墙头又觉得风吹得耳朵冷，索性翻进墙内与几个贼匪打了起来。他可不是为了帮万星落。
秦秋远一脚踹在了对面细条贼匪的膝盖上，贼匪扑通倒地大喊了一声亲娘。后面的贼匪见情况不好，举着大刀就往这边劈下来。秦秋远一踩细条的贼匪，双脚冲着执刀贼匪踹了过去，贼匪嘴角一歪飞了出去。
万星落瞧了一眼哭鼻子的娘子，将手里的匕首收了起来，转而一掌拍向一个高大的贼匪。
咚咚几声，一群人摞在了一起。
万星落拍了拍手，略一打量，借了墙上的麻绳，把几个人的手拴在一条绳上，满意地拍了拍手。
也不顾拱手作揖的两个人，只管喊着驾带着几个人往外走。秦秋远与二人客套两句，跟上了万星落的脚步。
“走快点，没吃饭啊。”
万星落扯了扯绳子，示意最前面的走快点。最前面的壮汉拽了拽腰带，带着沉重的呼吸快走两步。
秦秋远见他一个人能应付，索性抱着胸看起了热闹。
一路走，万星落也不忘盘问山寨里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