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二人同台

雪山，梅妖。

容祁皱眉，梅妖的事，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上官九曾提过只言片语，每每总是一言难尽之模样，想必是个极难对付的妖怪。而那雪山，固若金汤，他也不便擅闯，可若那洪荒余孽仍潜藏在世间，那人迟早会去寻上官九。

上官九被曲如梅带走后，便丢在一冰宫里，宫殿很大，是一座地下密宫，她浑身颤抖靠在一冰柱上，这地方她熟悉，

以前不懂事惹梅妖生气，曲如梅便将她丢在这里受罚。

上官九站起身，腹中饥饿，已有许久未进食了，身子乏力，也不知她在这冰宫里待了多久，衣裳都结了厚厚一层冰，她扯起硬邦邦的裙子，胡乱搓几下，冰碴掉一地。不知是不是她产生错觉了，空气里弥漫梅香，竟还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吸入肺腑中，平息撕裂的内伤。

她抬起双幸，见得手腕伤口已愈合，碎裂的筋脉自己又长好了。

如果是梅妖所为，她为何要如此帮她呢？

在上官九印象里，曲如梅是个偏执的人，性格扭曲，腹黑且病娇，上官九自小漂泊，见过许多人，却第一次见到如梅妖这般病态的人。无奈她是长辈，那时听闻万妖王有个自小认识的堂妹，便过来投靠梅妖，亲热唤她梅姑。

第一次见曲如梅，上官九未满九岁，只觉梅姑宛如天仙般貌美，气质冷艳高贵，人如其名，脱俗如梅，她跑上前，崇拜道：“梅姑，你长得好好看啊！”

女子闻言，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当时只以为梅姑高兴了，谁知她却将她关进冰宫里，上官九疑惑不解，还是一旁侍女私下小声提醒：“山主不喜旁人夸她，上次有个小妖怪当着众人面夸她，被她扭断了脖子！”

小上官九点头记下，想必是阿谀奉承之人太多，梅姑不喜欢罢了，于是在走进冰宫之前，她对那侍女解释：“好，那我日后就不夸梅姑了，就说她不好看！”

侍女抚额，“之前也有个妖怪说她丑，其实就是反话，被山主赐死了。”

小上官九被吓到了，问：“梅姑她为何动不动就杀人啊？”

“因为她喜欢杀人啊。”

上官九震惊当场，后来她才明白，这个女人以毁灭生命为爱好，乐此不疲，喜欢折磨人，经常打一巴幸再给个甜枣。小上官九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她后，自己小命不保。

后来听一个服侍了梅姑好多年的老嬷嬷提过，“山主性格如此，皆是年幼受到过亲人虐待，年轻时又遭遇好友背叛,她其实对你很关心的，小九，你要体谅她。”

幼小的上官九不懂，她惧怕梅姑，直到如今再次回这雪山，她也对梅姑心存敬畏。

回忆如潮水般奔涌而来，想到自己曾经被折磨的那些日子，竟也觉得没那么不堪回首。如今细想一阵，倒也发现了些许端倪，记得那时她初入雪山，懵懂无知，曲如梅问她：“你来我雪山，目的是什么？”

小上官九仰望着她，大眼转了转，回答：“我要成为妖界之主，救出万妖王，就像……就像你一样，风风光光的！”

女子勾唇，笑得意味深长，“你确定？”

“当然！”

自那之后，梅妖便对她进行一系列惨绝人寰的报复性训练，曲如梅亲自教她，所有心法或法术仅教一遍，学不会不许吃饭不许睡觉。上官九稍有懈怠，便被她关进冰宫，那时冰宫里到处都是饥肠辘辘的妖怪，睁着幽绿眸子，似要将她生吞活剐。

小上官九太过害怕，每日胆战心惊，不懂梅姑为何如此折磨自己，后来她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曲如梅定是惧怕身怀万妖令的她，日后抢了这雪山山主之位，才对她如此狠毒的。

她在冰宫里同妖怪厮斗，死里逃生，法术学得零零散散，倒是挺能抗揍的。

那个时候她的身体素质得到飞速提升，可后来梅妖却愈发变本加厉，有时夜半三更，她睡得正酣，曲如梅突然现身,以冰锥将她刺醒，末了还来一句：“戒心太弱，迟早有一天会被人趁虚而入，你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上谁都不可信，只有相信自己才是唯一的活路！”

“你有毛病吗？”许是被她折磨疯了，小上官九实在受不了，便气愤说了重话。

本以为曲如梅会恼羞成怒，谁知她竟笑了，道：“我的病，日后也会悉数传染给你。”

这话听得她毛骨悚然，小上官九夜夜做梦，梦见自己滥杀无辜，仿佛一个嗜血女魔头，她实在待不下去了，便以一出金蝉脱壳之计，骗了所有人，带着章婆婆连夜离开雪山。

回忆戛然而止，上官九再回冰宫，只觉今时不同往日，至少曲如梅有些话说得很对，身后响起轻浅脚步声，上官九转身,水眸直视眼前女子，她好像永远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上官九，我要你替我杀三个人。”曲如梅也不遮掩，开门见山提要求。

“你都杀不了的人，竟能指望我？”

“我并非在征求你的同意，这是命令，你只需依照我的要求完成即可，而且，你别无选择。”她说得轻松，势在必

得。

上官九沉吟片刻，问：“我替你办事，有何好处？”

“我说过，你别无选择。”梅妖靠近她，勾唇浅笑，淡淡出声威胁，“那小梦童在我手里，还有那樟树精，你应该不希望看到这两个妖怪死在你面前吧。”

上官九恨恨咬牙，气得浑身颤抖，水眸怒瞪，“你敢动他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呵呵。”梅妖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上官九，你可曾想过，你对所有人仁至义尽，可最后大家都离你而去，这究竟是为何？寻了多年的狼妖丁耿，为了儿女情长放弃了追随你，降服的坐骑毕方妖鸟，同你反目成仇，就连你爱的

人……”

“闭嘴!

锋利的匕首泛起寒光，刃尖指向曲如梅，后者无动于衷，毫无惧意，“你一定在想，我这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为何还有那么多妖怪追随我，至死都不敢背叛我，而你身为妖界少主，这么久了，身边却连个亲信都没有。”

上官九一言不发，缓缓放下匕首，鬼知道那些妖怪为何如此听话，一个两个归顺梅妖麾下，毫无怨言！对比起来，她这个妖界少主倒是像个玩笑似的。

梅妖见她峨眉紧蹙，便知她心思，已经打一巴幸了，该给颗甜枣了：“你替我杀三个人，我便让你得到属于你的一切。”

上官九闻言不由嗤笑，口头承诺都是空话，梅妖狡诈，谁知她是不是一时兴起找她乐子，“整个妖界都属于我，难不成你还要将雪山拱手让给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