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劳燕分飞

柳惊鸿甫一提裙，又有一红衣女子飞身而来，同样红纱遮面，眉间一点朱砂红，素手轻弹，击飞那携带药物的水珠。

柳梦觉稳稳站立于舞台上，杏眸望着上方，目光流连于上层观众席，灵智开启，逐一排査采花妖。

众人惊讶，一阵交头接耳，低头议论。

“奇怪，竟然有两个红衣舞姬！”

“这是烟雨楼新作的表演节目么？两个美人，各有千秋，虽不见其倾城面容，但瞧这身段，也足以令人大饱眼福

啊！”

柳惊鸿蹙眉，果然见得台下洛无涛视线被吸引而来，桃花眼却诧异盯着柳梦觉，一眨不眨，心里不甘，她舞动身姿，

舞步靠近，不由低声怒道：“你来此作甚？”

柳梦觉连连后退，小声答：“师姐，采花妖就在这烟雨楼里，他的目的便是你，方才还出手……”伤你了。

“够了！”她低喝打断，“给我下去，别在此丢人现眼！”

小丫头闻言低下头，神色沮丧，她确实太冲动了，一路从段四郎家赶来此处，好怕师姐会被采花妖掳走，梦里她经历过的恐惧，不希望师姐承受一回，哪怕柳惊鸿讨厌她不待见她。

又有水珠飞来，柳梦觉飞身，红袖轻挥，于空中旋身，轻盈似一只红蝴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台下有人惊叹，这气势足足压下了独独转圈跳舞的柳惊鸿。

上官九抬眸，那妖气漂浮不定，只知在楼上，却无法确定具体方位，袭击柳惊鸿的水珠细小圆滑，常人无法分辨。

继而垂眸望向舞台中央二人，道：“柳惊鸿美则美矣，但这舞姿真是平平无奇，动作敷衍，不似有功底之人，同小丫头利落身形比较，未免相形见绌，

黯然失色。”

底下洛无涛一心二用，既要关注台上人儿安危，又要仔细寻找那作祟的妖怪。采花妖狡猾得很，似是知晓这烟雨楼有陷阱，便一直隐匿在人群之中，叫人难觅。席间门派弟子不便打草惊蛇，以免引起人群暴动，只警惕地提防四周。

四周袭来的水珠愈发多了，柳惊鸿手臂一抬，腕间轻纱舞动，卷起一旁烛火，火花四散，击下阵阵水珠。

再无暗器袭来，柳惊鸿红绫拍向小丫头，后者身子不稳，差点摔倒，但闻柳惊鸿冷声：“滚开！”

柳梦觉也知此刻不便再留于舞台之上，心里有了离意，余光却见有一火热目光注视，遂杏眸抬起，对上一双灼灼桃花眼，不由身子一僵，洛无涛迅速移开目光，眼底划过一丝懊恼，他又出神了。

柳惊鸿见状，眼前二人眉来眼去，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目光投向一旁呆愣的女子，舞步轻移，素手扬起，欲将她推下台去，谁知小丫头朝她看了过来，柳惊鸿纤细手指触及她柔软的面容，遮面红纱被扯下，素白的小脸被指甲划

伤，留下一道狰狞血痕。

“嘶……”小丫头轻声嘶叫，面上被抠得火辣疼痛，抬手触摸，见众人目光纷纷朝她看来。

红纱掉落，眉眼抬起，这一幕极其相似，好似梦回五年前，洛无涛也是如这般伫立台下，红衣女子于台上轻舞，心间震颤万分，桃花眼不可置信盯着柳梦觉。

太像了！

是她吗？他一直寻找的人，可是柳梦觉？

这时，屋顶莲状琉璃灯盏直直掉落，哗啦啦砸下，碎了一地。人群迅速攒动，惊恐声，尖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偌大烟雨楼乱成一团，人挤人，人推人，纷纷朝门口跑去。

有水珠从四面八方袭来，沾在人身便裂开，散发一阵迷香，使人身子软绵无力，浑身提不起劲来。

柳梦觉愣怔间被水珠击中，身子软下，跌坐在舞台上。

柳惊鸿现出红翎鞭，勾起台下一人挡在身前，抵挡住袭来的水珠，左手朱雀针朝一侧飞出，噗呲一声，击中一人胸口，刺穿那人胸腊，红针不停，依旧直直射去，终击中那为非作歹的采花妖。

采花妖哀叫一声，转而被一众朱雀门弟子包围，一道红色电流抽在后背上，那人被抽到在地，从高楼上直直摔下，身子陷入碎裂的琉璃灯盏里，尖锐碎片刺破肌肤，鲜血流淌满地。

“啊！”有胆小的女子尖叫大喊，又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采花妖带着獠牙面具，两只眼睛惊恐望着柳惊鸿，身子瑟缩着后退。他从未想过，这烟雨楼里里外外全是她设下的陷阱，好像能够预料到他行事之轨迹，所有后路都被切断，唯有死路一条。

“此人便是扰乱江南城的采花妖，今夜被我朱雀门所擒获，我柳惊鸿便当众处罚这采花妖，还世人一个公道。”

众人纷纷拍手称快，有人出声，“柳姑娘真是活菩萨，且赶紧杀了这采花妖，莫要让他继续残害无辜女子了！”

“对！说得对！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一声一声应和，宣判着地上采花妖的死刑。

上官九峨眉皱起，采花妖祸世，罪不容诛，确实该死，但柳惊鸿以杀妖鼓动众人，方才为了探到采花妖确切位置，朱雀针活生生刺死了一无辜之人，此番作为，阴损歹毒。

借此宣扬神谕降妖除魔四字，目的便是引起世人杀妖热潮，同那青龙门无情门规不谋而合，其心可诛。

柳惊鸿勾唇，世人无知，便好控制。

一旁柳梦觉站起身，目光触及那采花妖，心下诧异，只觉有哪处不同了，灵智开启，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地上血泊中那人弱声乞求：“救……我，救……救……”

声音沧桑嘶哑，根本就不是她印象里那个狷狂的登徒浪子，柳梦觉杏眸紧缩，小脸霎时失了血色，枉她千百般担忧，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她的师姐为了当众除妖，专门设了一个局，以无辜人的性命终结采花妖之乱，而真正的采花妖自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

柳惊鸿甩鞭，如同一道红色闪电跃过，紧紧缠绕在那人脖颈处，不断收紧。众人屏息以待，眼看着柳惊鸿当众施刑,期盼着采花妖能被处死，从此再无妖物祸乱江南城。

妖物当诛!

“师姐，他……”柳梦觉低哑出声，却被一阵叫喊打断，眼前一红，千言万语被堵在喉间。

红鞭勒紧，柳惊鸿右手用力一收，听得血泊中的男子嘶哑痛苦呻吟，整个头颅与身子被红鞭无情截断，鲜血如注，

四处迸测，哗哗淌下，血腥无比，令人作呕。血珠顺着红鞭滴落，滴答滴答，好似死神沉闷抑郁的脚步声。

上官九蹙眉，却见柳惊鸿眸子朝她看来，美眸划过一丝嘲弄与挑衅，好似在说，这就是你日后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