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
我从前厅出来时天儿已经黑了大半,瑞雪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扶着我回房。
回到房中,我头昏得倒了在床上。
一路上瑞雪的嘴角始终微微上扬着,眼里的笑意都快甜蜜得溢出来。我看着坐在我床边,给我吹凉热茶的丫头问道:“你这一晚上,到底在乐什么?”
她干咳的一声,忙掩了掩嘴角道:“二爷……二爷平安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
后又皱眉,“在南城时,二爷从未到过姑娘房里来,姑娘也太不努力了。”
原是在怪我还未圆房……
一想到我被剥个精光地躺在昭玉身下,我便开始面红耳赤起来。
说不想要那是假的,何况他又是这么个美男子……
一旁的瑞雪又是一笑:“姑娘别快羞了,夫人总盼着姑娘跟二爷诞下个小公子,姑娘别让夫人失望才好。”
方才喝了点烈酒,而后又乱想了些羞耻的画面,原本喝酒喝红的脸,如今只能用火热来形容了。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我随即坐了起来。
瑞雪将茶杯塞进我手中便去开门。
不一会儿便满面春风地进来道:“姑娘,二爷来了。”
嘴里的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瑞雪身后果真跟了个昭玉。
后又笑嘻嘻地退了出去,还将门给合紧了。
我有些惊讶,都已经入夜了,不回将军府歇着,反而到了我房中。
“二爷怎么在这里?”
如今我的身子软绵绵的,坐起来时也浑身没劲,只能歪着头看他。
他抿了抿嘴道:“岳母……让我别走了,今夜就在这歇。”
不得了……难怪瑞雪今夜不对劲,还提生孩子这事……
我倍感同情地看着昭玉,母亲总是对来客十分热情。何况这是她的亲女婿,留宿都算轻的,许是他受不住母亲的几番劝说才来到了我房中。
“我母亲总是这般,你别见怪。”我道。
他笑道:“岳母开心就好,她说一遍我便答应了。”
此时他一副孝顺了长辈等着人夸的模样,实在惭愧,好好的一个正经人偏偏答出这番不要脸的话,终究是被我带坏了。
他看了看窗外黑了大半的天儿,“该睡了。”
我惊呼一声:“这么快。”
这么快就急着……那啥了?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有些无奈道:“我如今这副样子怕是做不了什么的。”
原是我想多了,我干笑了几声,觉得自己甚是丢脸。
“好歹先洗洗再睡吧。”我低着头道。
他道:“我的手不便碰水,擦擦就行,你洗就好。”
“好……”我只想快点逃离现场,大喊,“瑞雪拿水来。”
便一边喊一边冲了出房门。
丫头抬水进来时倒是没敢抬头看人,这让我更加不自在了,像是我跟昭玉刚做完什么坏事似的。
抬了有四桶水,刚好填满了我的浴盆,另有一小盆大半满的水被端了来,许是瑞雪备给昭玉擦身的。
待那些丫头将门合上,我道:“我先去屏风后洗,二爷在这慢慢擦。”
说罢便转身要走。
“宁儿。”
手猛地被人拉住,我一转身便看见他那幽怨的眼神,“如今我都这副模样了,要如何自己擦?”
“那我去喊瑞雪。”
“我不习惯让外人碰。”
手被抓得更紧了些。
“总不能连夜把眉娘叫来吧。”估摸着她倒求之不得。
“那宁儿来可好?”
宁儿二字叫得实在太亲密,可好二字又像是撒了迷魂汤似的往我心里钻,我的脸刷地一下便红了。
“好……”
借着刚上来的酒劲儿,我迷迷糊糊地被握着手抚上他的腰带。
此刻的头晕得很,怎么解也解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抓着我乱动的手到他腰一侧,“在这里。”
我一摸,果然系带是在这。
论伺候人这一茬我还真比不过谁,此刻倒是佩服起了眉娘来,竟然能天天给昭玉穿了脱、脱了穿这些男子的衣服。
费了好大劲儿,才将衣服脱了下来,即使大部分都是昭玉用左手帮忙的。
此刻他光着上身坐在我床上等着我伺候。
我此刻有些心神不宁,只立即将一旁木盆里的帕子丢进水里浸湿。
拧了水后,我便半蹲着身子低了头替他细细擦拭。
许是我自成婚以来好像从未与他有过什么肌肤之亲,他宽厚的胸膛处传来的温度让我不禁心乱如麻。
我忍着心里的躁动给他擦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动他的下身……
“还是你自己来罢。”
我将手里的湿帕子甩给他便窜进了屏风后,只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低笑。
我盯着浴桶里满满当当的热水发了好一会儿呆,平复平复心绪,才慢慢悠悠开始解衣裳。
他许是对我有意思的吧,这段日子的惊心动魄,护着我的总是他。他看我的眼神与看眉娘的眼神总是不一样的,无论我做什么他都顺着我。眼里、话语里总掺着柔情蜜意,就算是一次又一次在生死中徘徊,我见了他时的一颗心总会一次又一次安定下来。
我还搞不清如今对他的是何种情感,像是儿时闯了祸从不害怕,因为我身后总有爹娘护着、爱着。我今日才从他身上获得了这么些底气,却一点都不觉得迟。
今日的以前,我怕死、怕守寡,却从没想到过昭玉总是冲在最前面的人。想来也是好笑,他自己不怕死,那我又何必怕守寡?何况我是被他护得最紧的……
就这样我胡思乱想地沐浴完毕,起身时将中衣穿好便出了屏风。
此时昭玉没有再坐着了,倒是躺在了我床上的外侧。我走过去,见他呼吸平稳,许是睡着了。我便也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的内侧,背对着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