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相
正殿，一切才刚开始。朝臣分立左右，齐王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楚王、将军叶惊涛和自称“秦宓”的夫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但他连问他们是如何进宫的话都还没问出口，妇人就先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一切都从顺和十六年的六月初开始说起，民女秦宓，师从山水庄庄主，自幼喜好采药炼毒。”
听到“炼毒”二字，朝臣们都露出镇静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事件。
秦宓不受干扰地继续说：“大家应该知道，普通的毒药只有从黑市上才能买到吧，但要在炼毒这条路走得远，必须有更厉害更罕见的毒才行，于是为了弄到我想要的毒，我想办法找到了黑市。”
“我的运气很好，黑市上当时有人找人制毒，双方谈拢价钱，对方给我毒药的药方，我经过多次尝试，各种试用之后，交出了第一份毒药，而这份毒药，也就是东都皇室才有的‘寒毒’。”
有大臣提出疑问：“这份药方，莫不是前朝余孽才有？那么买卖毒药的也应该是前朝余孽，又与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萧夜宸是一副完全放松的姿态，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对方，缓缓勾起唇角，明明面上在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刑部侍郎别急呀，这才刚开始呢。”
刑部侍郎被萧夜宸这般淡淡一瞥，对方的视线无悲无喜，他感觉自己好像就是对方脚边的一只不起眼的虫子。他顿时僵在了原地，蓦地发现眼前的太子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已经突然变得比震怒时的晋帝还要可怕。
听到刑部侍郎开口，刑部尚书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回头严厉地看了自己的属下一眼，后者额头冒着冷汗，顿时不敢再吱声。
秦宓垂眸回忆，继续说着当年的事情。
“后来，我就与那个买家达成了长期合作，买家要的药精且少，而我那时身为山水庄药堂的弟子，出门的时机并不太多，所以合作其实并不多。顺和二十一年，我的姐姐，也就是当时刚就职太医院的容太医夫人，一家三口到京赴任。我开始担心这背地里的事会牵连姐姐一家，于是，只能渐渐断绝此类交易。”
“但顺和二十四年初，对方找到了我，还派人跟踪我，那日我刚好去了姐姐家，他们便以我姐姐的性命，胁迫我制作一种‘落花飘雪’的蛊毒，方子也是他们提供的。或许你们觉得制毒谁都可以做，但其实并不是，只有方子却不知先后顺序，甚至具体的数目，制作出来的药与预想的效果只会天差地别。”
“我按时交了药，希望他们放过我的姐姐，却不曾想，这件事居然和当时宫中生病的四皇子有关。中蛊者，胸口都有红白相交的斑痕，这一点，章太医定然从四皇子的胸口上看到过吧。”
站在楚王身后的正是章太医，在医治完太子后，他答应为太子在殿前作证。
“当年，也就是顺和二十四年的七月，四皇子突发疾病，臣与几位太医前后为四皇子问诊，容太医与臣意见相同，认为是中毒，认为应该调查一两月前四皇子的饮食。但那之后，臣的父亲去世，臣回家乡守孝，半月之后，就听到了四皇子的死讯，还听说陛下震怒，致使多名太医辞官回乡的消息。”
章太医捋着自己的花白胡须，不甚唏嘘地说道。
“我的姐姐和姐夫也要在不久后离京，我天真地以为他们被放过了，却没想到，在家中就被杀害，最后草草了安。入室抢劫，怎么就选中了我姐姐家呢？”
秦宓抬头仰视着皇后，直直地看着她：“那些人在威胁我的时候告诉我，他们是奉了你的命令。”
被当庭指认，皇后也依旧完全不露怯，她“哼”了一声：“四皇子的尸身早已下葬，他的胸口上有什么也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只凭借中蛊的症状，那所谓‘黑市买家’的一句话，就认为幕后黑手是我，是否也太儿戏了。”
说到最后，她看向萧夜宸，一双凤目中全是压抑的嫉恨。
对此，萧夜宸只是轻轻一笑。
“皇后娘娘不要急，我还有物证，容太医夫人的亲笔信。”他顿了一下，看向殿外，“请容太医之女——容昭华，进殿。”
另一边，华服女子慢悠悠地走进寝宫。
“公主殿下。”守在门口的太监见到华服女子，连忙行礼。
“高公公免礼，母后还守在父皇塌前么，我进去给她请安。”
“公主孝心可鉴，但皇后娘娘并不在。”高公公笑呵呵地说。
看着永远都是一副笑脸的高公公，华服女子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问：“那父皇还好吗，依儿想见见父皇。”
“皇后娘娘吩咐了，陛下需要静养，无论何人都不准单独见陛下。”高公公顿了顿，眯成缝儿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丝儿，却让他本来慈眉善目的模样完全变了。
“老奴不是早就告诉过公主吗，怎地今日公主……又问了？”
听到这句犹有深意的问话，又对上马公公意味深长的目光，她顿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轻轻一笑，回：“依儿太过担心父皇的病情，所以关心则乱。”
“公主殿下确实关心则乱，今日是非常时期，公主身边怎么连个宫女都没有？”高公公面无表情地问。
听到这话，她暗暗攥紧手心，心里却在暗骂：那当然，此时身边再跟着一人的话，动起手来，那岂不是会很碍事？
她抬头，忽然露出一个微笑。
高公公脸色剧变，却还没开口，就被一个手刀直接劈晕。既然对方已经识破，那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不再伪装的“萧夜依”冷冷地看着高公公软绵绵地倒下。
这时，她的身后，却冒出了两个毛茸茸的脑袋，然后，那两人轻手轻脚地猫腰靠了过来。
“外面的人都解决了？”“萧夜依”转身问。
面前两个差不多高的少年穿着太监的服装，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露嫌弃。前者闻言轻轻点头，后者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无比的嫌弃：“姐，为什么要给我准备太监穿的衣服，禁军穿的不行吗？”
“你脑袋里不装书也装点常识吧，侍卫都只能在外面候着，在寝宫中还是主要由太监服侍，还是说……难道你想女装？”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他，表情恨铁不成钢。
后者立刻一个哆嗦，表情很是拒绝：“不，不用。”
女子摸摸他的头，表示“这才乖嘛”，然后叫他和另外一个太监模样打扮的人将高公公搬进殿里。
女子再次转身，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刚才还不允许任何人进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