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毒舌

归雪对戚落昙早有耳闻，今日见到也是在她意料之外，看着眼前戚落昙茫然又惊慌失措的模样，她与蓂对视一眼，从对方总是平淡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忍。

蓂这几天也在密切关注瑶城传回来的情报，但从两天前开始，十月初十之后的消息就没有再传来。最坏的可能就是全军覆没，退而次之就是元气大伤，不然至少也得有句消息，而这留下的烂摊子，没有人能够解决，玄苍教的分崩离析，就在一瞬之间。

真的是疯了，即使是她，也无法否认宫九临这样做实在很疯狂。

“现在局势不明，我只能调动玄苍教一部分的情报网，不过，”蓂犹豫了一下，将此次围攻失败的可能性暂时瞒下，继续说，“我可以去圣医宫打听消息，只是这边的事情，就只能全部交给菉竹。”

“啊，我？”一直在端茶倒水的菉竹抬头愣愣地说。

归雪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确实，玄苍教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要是让他们知道长老、圣女、教主现在情况不明，绝对会生出异心。”

“那你还不去？”正绞尽脑汁猜测少女的身份，突然听到蓂的话，戚落昙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归雪皱眉看过去：“贸然去圣医宫只是送死，你身为萧夜钦的表妹，做事也该动动脑子吧。”

蓂：归雪这毒舌的功力，究竟是和谁学的呢？

看着少女语气中隐隐高人一等的模样，戚落昙忽然想起来宫九临曾漫不经心地说过，玄苍教内囚禁着一位少女，是圣医宫宫主的女儿。

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你……是谁？”戚落昙紧紧盯着她，就像是猎人盯着猎物。

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眼神的变化，归雪对她淡淡一笑：“看来你也不笨。”

归雪的身份在玄苍教中就像是透明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自己的存在，但自从进入公主府后，她就再也没有接触过玄苍教其他人。因此，戚落昙能猜出她的身份并不奇怪，只是即使知道她的身份，对方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威胁自己的事来，而这并非是她自己傲慢。

“你就是百里初琴的女儿，那么我只要抓住你……”

“劝你不要这么做，”归雪打断了她的话，“我现在是玄苍教唯一的筹码，你真的觉得在情况不明之时，带我去圣医宫是个好主意吗？”

看着眼前明明比自己年纪小，却能做到处变不惊的少女，戚落昙这才冷静一些，慢慢深呼吸一口气。湿衣服贴在皮肤上，刚刚还不觉得冷，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有多么难受，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风一吹便忍不住浑身颤抖。

“蓂姐姐，接下来的事，就只能拜托你了。”归雪转过身来，对她内敛地微微一笑，语气则多了几分郑重。

以前在地宫，蓂与归雪接触得还算多，但那时的归雪沉默寡言，自己也是个沉闷的性格，因此交谈并不多。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对方并不是内敛柔顺的性格，或者说如果不是担心圣女，即使有她在监视，归雪可能早就离开了这里。

那么，对方会拜托她什么呢？这样想着，蓂陡然感到几分压力。

寂静的夜里，堆起的火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使人口舌干燥，但夜晚很凉，不点燃火柴就会冻病。明明白天很累，萧倾颜却一丝睡意也无，几乎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前几天傍晚所看到的事情在她眼前重复上演，她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孟清蝶。

仿佛看到的是宫九临。

这就是仇恨吗，能够将人变成另一个人？

她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襟，又想起宫九临最后对她说的话。

“因为……我真的很嫉妒你。”

她当时不明白，现在好像明白了一点，但转念一想，又好像并不明白。

“二哥，我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她喃喃自语着，抱着曲起的双腿蜷缩在一团的模样，好像分外可怜。

靠在她的身边的萧夜钦听到她的话，恍若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接着缓缓睁开，露出那双狭长的眼眸。

“现在这个局面，说什么都晚了。”萧夜钦语气淡淡，只透露出些许疲乏，除此之外，从他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他其实还身中寒毒。

她也明白萧夜钦说的这一点，但她真的没想到宫九临居然喜欢那个人，甚至求而不得这么多年，最后因爱生恨，选择同归于尽。

“如今是终结，也是开始。”萧夜钦垂眸，不禁抬手揉揉自己的胸口，没有能够换洗的衣服，早已破烂的衣服下是数不尽的伤口。

萧倾颜拿回金疮药后给萧夜钦再次处理了伤口，大概是心诚药灵，本来低烧的萧夜钦居然很快就醒了。再一次睁开眼睛的萧夜钦并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乐观想法，只是静静地对萧倾颜展颜一笑，仿佛之前经历的都是过往云烟。

然后对她说。

“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见了百里初琴最后一面，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听到这句话，萧倾颜不禁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