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交易
与此同时，另外一件事也有了进展。
上次宫九临来到公主府，告诉萧夜宸与萧夜迟在追查四皇子之死的事情后，萧倾颜就暗中派人跟踪萧夜迟，悄悄递出一张纸条，以玄苍教的名义约他见面。如果对方真的希望了解到当年的真相，那么即使是用玄苍教的名义，他肯定也能上钩。
地点约在了一家普通的客栈，距离人来人往的瓦肆很近，周围有很多狭小的巷道，只要提前摸清路，万一情况不对，逃脱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借宿的食客来来往往，周围人声嘈杂。她气定神闲地坐在客栈角落里等待着，终于，在她喝完了一盏茶后，一道青骊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萧夜迟十五岁从军，如今虽才过四年，他的身材样貌却已与当年大有不同。原本白嫩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略有婴儿肥的脸庞线条也变得坚毅了不少，一举一动皆是令行禁止，越来越有军人的气质风度。
她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又招呼来小二，让他拿一坛好酒来。
客栈里已经坐满了，只有她这里一人一张桌，很容易看出来在等人。这时，萧夜迟大步走了过来，先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压低声音开口：“是你约我在此见面？”
易容术对她而言并不难，此时的她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个年龄稍小的少年，她用衣领挡住了颈部，只要足够谨慎，寻常人绝对看不出来她的伪装。适时小二端上来一坛女儿红，她这才开口，清朗的嗓音也和少年郎别无二致：“客人，请坐。”
“客人？”萧夜迟的声音分外冷淡，隐含着深深的不信任，“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轻声说：“客人不必着急，您乃当今的五皇子，玄苍教不会做欺瞒皇子的蠢事。”
“但我听说玄苍教在江湖上被称为魔教，魔教之人与我做交易，肯定不是真的想帮我，你们最好说实话，究竟想做什么？”萧夜迟的话毫不客气。
虽然他身上没有带任何的武器，但从这句话中，她能感觉对方暗藏的敌意。已经见怪不怪这样的防备与警戒心，她掀开酒坛上的红布，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后，又给对方倒了一碗酒：“玄苍教身在江湖，来往全是客，替人报仇也好，贩卖消息也好，全是各取所需。若未做亏心事，又怎会担心有把柄在玄苍教，或者被玄苍教寻仇呢？”
见萧夜明并未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接着说：“水清则无鱼，江湖又怎会是干净的地方？若说玄苍教是魔教，那也是因为我们掌握着他人的隐秘，是他们不除之后快就寝食难安的心魔。殿下，你既然有想打听的事情，就是玄苍教的客人，我们自然不会骗你。”
“我先干为敬。”清澈的酒液就像是透明澄澈的琥珀，碗中四溢的酒香闻起来馥郁芳香，格外诱人。她朝萧夜迟微微一笑，仰头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喝完后将碗一亮，她抹了下嘴，半滴未剩。
“殿下可还满意？”她的嘴唇被酒液沾湿，晕出一片淡淡的亮泽。
萧夜迟见她如此干净利落地喝下一大碗酒，倒是被她的豪爽所感染，眼中的冰冷溶解了几分。他举起碗，嘴边噙着极淡的笑意：“那就陪你喝这一碗。”
见对方端起碗挡住了视线，她连忙将藏在袖间的解酒药丸服下，又揉了揉腹部，才感觉缓了过来。虽然一碗酒不至于完全醉过去，但是也不能喝酒上脸后被小看了。
萧夜明放下碗，毫不遮掩地打了一个酒嗝，然后才砸吧了一下嘴说：“这酒不错，要是有下酒菜，我还能再喝两坛。”
“殿下豪爽。”深知对方从军后肯定有和军营里的士兵将领拼过酒，酒量定然不浅，她却没办法做到喝那么多，于是趁他现在心情稍霁时问，“不知殿下要不要和玄苍教做这笔交易？”
“你们……真能找到当年的真相？”一口气喝下整坛的酒，即使是萧夜明也得缓上一缓，他微眯带着丝迷离的目光，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你们真能为我死去的皇兄查明真凶，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闻言，她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当然，这是玄苍教的宗旨，有仇报仇，以直报怨。”顿了顿，她继续说，“所以希望殿下告诉我，你现在查到了什么，玄苍教才能早日查明真相。”
喝酒之后短暂的迷离很快结束了，萧夜迟瞬间变得无比清醒：“你们既然能主动找我，不如先说说你们如今有哪些线索。”
看来戒心真的很高，既然如此，她就试一试。
“四皇子当年高烧不退，死后的尸体胸口呈现红白花瓣状的斑纹。根据玄苍教多年的江湖经验，四皇子当年很有可能是中了一种蛊毒，但我还不能告诉你是什么。”她低声说。
“蛊毒？”萧夜明看起来并不意外，挑了一下眉毛，说出一个特有的名词，“你是想说落花飘雪吗？”
哎，他知道这个？
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半截身体，她敏感地起了防范之心，用余光向四周看去，没有发现异常才放松了一点说：“看来，殿下应当是问了圣医宫才知晓这一点的。”
“不错，我是从圣医宫知道的这一点，那是失传的南疆蛊毒，极有可能被其他人利用了。说起南疆，圣医宫弟子很多都是南疆人，如果不可能出自圣医宫，那也应该是一位用毒的高手。”
连圣医宫都怀疑过，看来是萧夜宸替他查过。
“殿下说的不错，”她继续说，“所以，最有可能下毒的就只有宫女和太医，宫女当年几乎杀光，只剩下太医院有很大的嫌疑。清查当年被遣散的太医就能发现，有几位在此之后就没了消息，也就是原故乡在瑶城，昆西以及京城的三位。”
萧夜明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逐渐有点阴沉，盯着空荡的酒碗发呆。
料想对方肯定没有喝酒的心情，她接着将这些天查到的消息整合出来：“然后我们发现，故乡在瑶城的那位容太医在四皇子死后不足十天就被说是遭遇盗匪死在家中，其夫人也同样身亡，但没有找到太医女儿的尸体。”
“但可惜的是，我的人在瑶城并未找到容太医的女儿。”她抬头看向萧夜明，意有所指般道，“殿下觉得，她如今会在哪里呢？”
这句话切中要点，萧夜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